晨曦微露,清曉含霜,傅花卿提劍出門,到園中演練一套劍法。剛揮了兩道劍氣,又想換個地方。
蕭淩風看他猶猶豫豫,不由笑道:“乾嘛呢?”
傅花卿一時不察園中有人,一個激靈,看向聲音來處。隻見蕭淩風躺在一棵樹上,嘴裡銜著草葉。
傅花卿將長劍背到身後,不悅道:“有床不睡,躺樹上做什麼?”
蕭淩風眯眼望天,慢悠悠道:“吐納天地之氣。”
傅花卿笑罵道:“你怕不是要成仙了。”
蕭淩風隨手扔過來一隻藥瓶,也不看他,遙望天際那一顆不肯落下的星子,“你肺火旺,吃一些降降火。”
傅花卿看看手裡的白瓷瓶,“這是什麼?”打開瓶塞,木芙蓉花香撲鼻而來。
傅花卿哭笑不得,“謝了。”將小瓶塞進腰間,“下來!陪我練劍。”
蕭淩風淡淡道:“不了,我今日有事要忙。”說罷,從樹上站起,抖抖衣袍,踩著花枝飛出院外。
傅花卿氣惱,卻見藍山雪推開窗棱,炫耀似地把玩一隻小瓷瓶,“蕭兄說我做工不分晝夜,服食這個可緩眼疾。”
樓心月在另一棟小樓上也伸出腦袋,搖搖小瓶,“蕭大哥說這藥汁常備一些,可做解毒消腫用。”
傅花卿暗罵道:這混賬!借花獻佛,還見者有份!
時近晌午,蕭淩風拐進一家名為“辛上鮮”的食肆。叫了一桌菜肴,香藥藤花、薑絲梅子、芫荽香螺、乾煸鱔絲、麻椒肚絲、燈影牛肉、蒜泥白肉和水煮魚。桌側還有蝦泥、魚子、青蒜、蔥白、肥薑、茴香、肉蔻、蜀椒、胡椒、白芥、香油、酒糟等炒熟澆湯後細調的小碗蘸料,並一壺茱萸酒。
不一會兒,蕭淩風吃得滿頭熱汗,旁邊遞來一條雪白的帕子。蕭淩風轉頭看到樓心月一張殷勤的笑臉,無奈道:“吃吧!”
樓心月才從對街成衣鋪出來,就看到川飯店靠牆的窗邊,蕭淩風在裡麵大快朵頤。樓心月轉腳便進來蹭飯。
兩人埋頭乾飯,耳邊又炸開熟悉的笑聲,“有這等美食,怎麼不叫我?”藍山雪按住蕭淩風的右肩。
右肩被按,筷子都提不起,蕭淩風氣道:“少廢話!坐下吧!”
“好嘞!”藍山雪從善如流,招呼跑堂送上碗筷。
三人吃了一陣,蕭淩風身旁又站一人。
那人冷臉瞪著三人。
蕭淩風尷尬笑笑,“那個……這不是新開的館子嘛!”
藍山雪接口:“我們就嘗個鮮,嗬嗬!”
樓心月小聲道:“傅大哥不是吃不得辣嗎?”
蕭淩風和藍山雪齊齊瞪向樓心月。
傅花卿佯裝無事,抬腿坐到桌子一麵。眼前大片紅菜,傅花卿一時不敢下筷。猶豫了半晌,提筷蘸一點桌側醬料。一瞬間靈魂出竅,傅花卿差點暴走。
樓心月慌忙遞過酒盞,安撫道:“快壓一壓。”
傅花卿一口灌下,騰得跳起,“這怎麼也是辣的?”
樓心月驚叫一聲,“啊!拿錯了!”
蕭淩風和藍山雪早已轉過身去,抑製不住顫抖的肩膀。
傅花卿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強自平複直衝腦門的辣意。
樓心月推一杯白水過來,傅花卿喝下,緩和了一些,平淡地道:“蕭兄下次請客,可彆忘了我啊!”
蕭淩風轉頭端坐,雲淡風輕,“那是自然。”
傅花卿斜他一眼,手上穩如泰山,向那鱔絲夾去。
三人見他四平八穩地吃了鱔絲,又吃牛肉,吃了肚絲,又吃魚肉,麵色漸漸紅中透紫,眼中盈滿熱淚,手上也在微微抖動。
蕭淩風急忙架住傅花卿的筷子,給他嘴裡扔入一顆丹藥,嘖嘖道:“如此倔強,何苦來哉?”
那藥丸入口即化,傅花卿咳了幾聲,問道:“這是……什麼藥?”
“三花九露丸。”蕭淩風解釋道:“取梨汁、桃汁、青果汁、枇杷汁、櫻桃汁、柚子汁、楊梅汁、山竹汁、陽桃汁,並菊花、金銀花,煉製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