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話,每一句我都記得。便是遁入空門這麼多年,竟也未能忘一字。
被這樣的眼神注視,方紫沁沒來由地想要躲閃,卻偏偏像中了邪似的被牢牢吸引,久久不能挪開目光。
了緣大師始終沒有任何的不耐,也沒有出聲,直到方紫沁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側頭小聲道:“是我失儀了。”
“無妨。”了緣大師溫聲道:“茶涼了,我為你換一盞。”
“阿鈞。”方紫沁忽然喊出了聲,搶先端起了桌案上的杯盞,急切地一飲而儘。
好像怕失去什麼一般,又似乎隻是覺得這盞茶換了,便再也不是當初的那一盞了……
就像他們一樣,再也回不去了。
“沁兒,我在。”了緣大師眼睜睜地看著方紫沁把茶盞放回桌案,卻仍緊緊握著不肯放手,他不由地伸出了手。
“阿鈞,你會一直在嗎?”方紫沁宛若溺水的人,看到了唯一的救命希望。然而隔得太遠了,她看不清這希望究竟是一扯即斷的稻草,還是能夠托著她上岸的浮木。
“會。”了緣大師終究沒能將手伸過去,而是停在了桌案中間更靠近方紫沁的那一方,“你在哪,我便在哪。”
方紫沁低頭看向桌案上的兩隻手,一隻越過了中間,妄圖靠近卻不能奢求一分一毫,另一隻攥著杯盞不放,不敢舍棄,卻貪戀對方的溫度。正如他們之間的關係,永遠可望而不可及。
她倏然閉上了雙眸,再次睜開的時候,已冷靜了不少,“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了緣大師聽方紫沁扯回了話頭,便順著她的話問道:“她的身世,究竟是……”
“我不能說。”方紫沁毅然決然地打斷了了緣大師的問話,“為了方家,我不能說。”
為了方家嗎?了緣大師的臉上多了些許苦澀,方紫沁抿了抿唇,手指摩挲過盞壁,“阿鈞,對不起。”
了緣大師張了張口,不待說什麼,就聽方紫沁又道:“了緣大師,謝謝你。”
她說罷站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了緣大師看著她的背影,一顆心跳得狂亂無章,血液仿佛在全身炸開,但理智告訴他,他不該追出去。
秋水看著方紫沁走出來的時候,長舒了一口氣,快步上前,“娘娘……”
“秋水,去雁鳴湖。”方紫沁說得又快又輕,秋水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追問道:“娘娘,我們不回宮嗎?”
方紫沁行色匆匆,一句都不肯多說,秋水心下一沉,吩咐車夫趕往京郊雁鳴湖。
雁鳴湖在旁人眼中,不過是賞玩之地,眼下就快要入冬,並無什麼景致,隻有凋敝之象。
可秋水知道,這是她家小姐與諸葛鈞定情之地,也是他們經常見麵的地方。
諸葛鈞?秋水愣了愣,她以為自己如世人一般,已經將這個名字淡忘了,然而卻仍記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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