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豬龍_滿唐華彩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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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 豬龍(1 / 2)

傍晚時分,安守忠不必再向城外的唐軍展示他雄武的身姿,終於脫下了那一身沉重而冰冷的盔甲,換上暖和的皮裘。

臨走前,他與田乾真又起了個小衝突,原因是田乾真卻還問他要大燕國洛陽留守、羽林大將軍的將印,而洛陽的外城駐軍兵符他都已交出來,私印如何能交?他遂怒氣衝衝地把田乾真大罵了一通,下了城頭。

很快便有親隨牽著高頭大馬過來,道:“將軍,邀你打骨牌,他們已湊了三人。”

“走。”

安守忠把近來遇到的晦氣一口啐掉,懶得再理會城防上的諸多麻煩,正要回去放鬆心情。轉念一想,卻是道:“隻先進宮一趟。”

自叛軍入城之後,洛陽並無宵禁,叛軍將領們到紫微宮也是說進就進。安守忠到了億歲殿前,換上了一副受了委屈的表情,雖說他並不想擔著守城的重責,可也不想失去固有的權力。

殿宇雖大,卻彌漫著藥味與血腥味,地上倒著一具宮人的屍體,幾個內侍正在清理。安祿山的病症愈發嚴重,渾身上下就沒有一處地方是不疼的,終日賴在榻上哼哼嘰嘰,讓人感覺每次進來就像是到地府見閻王。

“阿兄,你怎能不信我?把軍務交給阿浩那小子……”

話音未了,安祿山已經暴怒,大罵道:“我聽到你腦袋裡的狗屎在晃蕩了!”

安守忠原本是來叫屈的,可麵對的卻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痛罵。

“每一個背叛我的人都是和你混在一塊吃喝嫖賭,打骨牌,我拿掉你冤嗎?自從打進洛陽城,潼關都沒攻下,你就隻顧著當皇親國戚,氣死我了!”

“那是阿浩誣陷我的。”安守忠道:“阿兄你怎麼能信外人,不信我呢?早年間我跟著阿兄在張守珪手底下熬的時候,阿浩毛都沒長齊哩。”

“你看我胖便覺得我傻嗎?沒有外人,能有大燕國的江山嗎?”

安祿山心裡很清楚自己並沒有太多的雄才大略,是那些不忿於朝廷的幽州將領們把他推上了皇帝之位。田乾真這種出身不高,難以出頭,遂有著強烈不滿的人正是他的鐵杆支持者,是最不可能背叛他的人。這些人寧願忍受他的打罵,也不能忍受一直被薄待。

當然,這種薄待是相對於關中世家大閥而言的,不與普通百姓比較。

說到大燕國的江山,安守忠爭權的心思反而淡了一些,不再爭辯。畢竟安祿山一直隻是在罵他蠢,沒有懷疑他的忠心,也沒說要削他的官職。眼看時辰差不多可以回去打骨牌了,他遂告了罪,退了出來。

“哼,背叛的都與我打骨牌?那是伱局麵不利,眾叛親離了,哪能怪我?”

心中這般不忿地想著,安守忠繞過明堂,身後忽然有人追過來呼喚他,轉頭一看,卻是嚴莊。

“嚴相,你還在宮中?”

“正要出宮,與將軍一道走吧。撤換之事,將軍不必介意,阿浩為了給高尚報仇,心急了些。”

既然嚴莊又提及了,安守忠便擺起譜,指斥了田乾真一番,直到聽到嚴莊肚子裡咕嚕地響了一聲,兩人啞然失笑,他遂邀嚴莊到府中用膳。

“走,我府裡的廚子好,原先是一個什麼國公府中的掌勺,炒菜是一絕!”

讚到後來,安守忠加重語氣,還吞咽了口水,其實他也餓了。

嚴莊則心中暗道:“家中一個擅炒菜的廚子,底細都沒摸清楚,竟也吃得下去。”

叛軍入城之後各自占據了城中的大宅,安守忠如今住在洛水南岸的道德坊,離皇宮近,離南市也近。

這裡原先住的是大唐開國功臣高士廉的後裔,高士廉是長孫無忌之舅,曾參與玄武門之變,乃淩煙閣功臣之一。

渤海高氏雖不屬五姓,卻也是北齊、隋朝就顯赫無比的門閥。另外,能住在洛陽祖宅裡的都是嫡支正統,遠不是高適那種旁支庶族的寒門子可以攀附的,早不在同個階層,根本就不來往的了。

總之,叛軍最厭惡這些門閥貴胄,安守忠把高家來不及逃走的人都殺了個精光,鳩占鵲巢。

“其實這些世家大族的宅子並不好住!”

引著嚴莊入內,安守忠大聲介紹,是真心不滿意,隨手便指出諸多缺點。

“這裡是沐浴更衣用的,那裡也是,哪有那麼多臟要洗,這還是前院。”

“那是主人見客之後,須換一身適合的衣裳見下一個客人。”

“為何?”

“名門世族,重禮儀,凡事講究‘匹配’二字。”

“哼,嚴相再看那,過道藏在牆後邊,又繞,又擋事,我恨不得砸了哩。”

“那是專門給仆役走動的,以免打攪到主人會客。”

“不好住,不好住!”安守忠嘴裡嚷著,身子已經坐在了長廊前的軟榻上,由著兩個婢子給他換了鞋,方才繼續往前走,若真教他再回到範陽,已未必習慣。

晚膳甚是精致,用過之後,嚴莊起身到隔間裡洗漱,悄悄打了個哈欠,用水帕浸了熱水敷眼以消除眼中的血絲,裝作興致勃勃地出來,笑道:“吃飽喝足,倒想打打骨牌了。”

“嚴相公務繁忙,竟也有時間?”

“有何不可?淝水之戰的捷報送到時,謝安正在下棋。”

安守忠雖然不知謝安是誰,但他如今已經很能夠掌握附庸風雅的要決,撫掌笑道:“好,等捷報送到,也許嚴相一輪骨牌未打好,又是一樁佳話。”

嚴莊遂頂替了一個牌友,準備與安守忠打骨牌,然而,才上桌,他忽道:“賭錢無趣,不如換個賭注?”

“換什麼?”

“將軍若輸了,將大印借給我一夜如何?”

“好你個嚴莊!”安守忠勃然大怒,罵道:“你原來是田乾真的說客!”

“我是為了將軍而來的。”嚴莊道:“阿浩要將印,絕非是要奪將軍的位置,而是一心打敗薛白,害怕你忽然私下調動兵馬。到時若是勝了便罷,可若是敗了,可就誰都說不清楚了……”

“不必說了,你便是說破了天,我都不會把私印交出來!”

嚴莊拿起桌上的骨牌,摩挲著,緩緩道:“聖人讓我來的,不如打一局,定個輸贏。你我都好向聖人交代,如何?”

~~

夜深,城北,徽安門城頭上。

寒風吹滅了掛在城頭柱子上的幾個花燈,許久都沒有守軍士卒重新點燃,看起來像是因為雪夜太冷,他們躲到某處去飲酒取暖了。

可事實上,田乾真整夜都趴在黑暗中,緊緊盯著城外。雪花堆積在他的盔甲上,使他與城牆融為一體。主將如此,將士們也不敢有所異動,人人效仿。

“來了。”

遠處,有火光晃動了兩下,顯然是唐軍在向安守忠示意。

田乾真當即下令,命打開徽安門,放唐軍入內。

同時,他再次確認了一遍,含嘉倉城是否已經完全封閉鎖死了。

“將軍放心,整個城洞都用巨石堵住了,官兵就算用炸藥也炸不開。”

“很好。”田乾真道:“告訴安慶和,不必理會我的死活,隻管堅守洛陽。”

“喏。”

如此一來,含嘉倉城就成了一個單獨的甕城,並不通向洛陽。薛白一旦進來,就會被關在這個甕城裡與田乾真決一死戰。

對這一仗,田乾真下定決心要勝,可若不勝,他無處可退,亦無援軍。無妨,陝郡精兵很快就要到了,薛白是必敗無疑,於他而言,這主要是一個親手為高尚報仇的機會。

時間過得很慢,終於,唐軍到了眼前。

“去一個人,確定薛白在不在,以安守忠的名義放他們入城。”

事前已經做了充足的準備,那哨探出城之後,薛白果然沒有懷疑,很快打出了旗號,之後,進入了城門。

門內是一個巨大的城,長寬約兩百丈,占地六百三十畝,一個個圓形的屋頂上蓋著雪,像帳篷一樣整齊排列著,像是一個軍營。

這便是含嘉倉,天下儲糧所在,唐軍攻占了這裡,便相當於奪取了叛軍的糧草。

可惜,唐軍似乎不知道含嘉倉已經是空的了,沒有糧草,隻有陷阱……

~~

夜色中,忽有喊殺聲遠遠傳到了紫微宮內。

殿內,安祿山的呼嚕打得像雷一樣響,可因病痛,他睡得並不沉,一下就驚醒了。

“薛白攻進來了?!”

“聖人放心,那是田將軍的計策要成了。”李豬兒道:“正在含嘉倉城內圍殺他呢。”

“你過來。”

李豬兒遂躬身湊近了,沒想到,“啪”地一下就挨了個重的,安祿山一巴掌打在他脖子上,差點將他的頸骨打斷。

“奴婢知罪,聖人饒命!”李豬兒顧不得痛,連忙跪倒在地,磕頭哀求起來。

然而,安祿山這次卻沒有繼續懲罰他,而是坐在那喃喃了一句。

“我還看得到。”

這就是字麵上的意思,他為了確定自己看得沒有錯,揮手打了黑暗中那個人影一巴掌,果然打中了李豬兒。疼痛帶來的暴躁感也由此消散了不少。

李豬兒跪在那,兩股發顫了一會兒,方才站起身來,等待安祿山下一道命令。

“把燈火都點亮,通通點亮!”

“喏。”

殿內才亮起燭火,很快已有內侍趕來,稟道:“聖人,阿史那承慶的軍情送到了,乃是午間從新安送來的。”

安祿山看不到,讓李豬兒去接了。

拆開封漆,將信紙從信筒中拿出、展開,李豬兒在這亮如白晝的光線下看去,愣了一下。

“念!”安祿山很急,揮舞著手臂,又有了要發怒的跡象。

“阿史那承慶稱他將連夜行進,在明早之前趕回洛陽。”

“嗯。”安祿山先是沉悶地應了,過了一會忽傻笑了兩聲,道:“不管怎麼樣,今晚我就要拿到小舅舅的腦袋。”

“是。”李豬兒點頭稱是。

“不,最好是活捉他,我要親手把他割成碎肉。先割哪一塊肉好哩?不能是舌頭,我得聽到他慘叫。”

喃喃自語著,安祿山興奮起來,忽然轉向李豬兒,道:“你說!我先割薛白的哪裡?”

聽到這句話,且感受到言語裡那以折磨人為樂的殘忍之意,李豬兒一瞬間肩胛骨收緊、脖子內縮,有個無意識的緊張戒備之態。

他的手指輕輕顫抖著,眼神充滿了恐懼與怨恨,嘴裡的話卻顯得很乖巧,道:“奴婢以為,該讓薛白與奴婢一樣,先割了他的……”

“轟隆隆!”

含嘉倉城處傳來了爆炸聲。

安祿山當即豎起耳朵聽,臉上的表情又陰晴不定起來,喊道:“怎麼回事?我要馬上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一鬨,原本就忙碌的內侍們更加慌張,跑去把負責洛陽防禦的安慶和請了過來。

大燕準備立國,已擬定好封安慶和為鄭王,對此安慶和也是迫不及待,生怕出了變故,因此特彆支持田乾真儘快殲滅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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