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壞了一鍋粥_滿唐華彩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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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0章 壞了一鍋粥(1 / 2)

陽光透過殘破的窗戶照進屋中時,薛白才醒過來,身處於有張巡守備的城池,他睡得十分安心,算是近來難得的休憩。

畢竟他雖然到了河南,卻並不乾涉李光弼的戰略指揮。

刁丙正與刁庚在院子裡用早食,聽到屋內有動靜,嘴裡叼著半塊胡餅就進來,把滿是油的手放進嘴裡吮了吮,低聲稟報道:“郎君,昨夜裡白忠貞偷偷去見了張巡。”

“哦,也給我一塊。”薛白與他們吃的都是一樣,讓他們把胡餅拿進來一起吃。

他聽著稟報,得知渾瑊也去了,方才不緊不慢地開口,道:“年輕人臉皮薄,讓人去譏諷他怎麼與奸佞宦官混在一起。”

“懂了。”刁丙道:“羞死他。”

刁庚已經很久沒動刀了,手癢得很,問道:“郎君,我看白忠貞奸滑狡詐,是不是我做了他?免得誤了大事。”

“沒必要,且看他鬨吧,張巡能和這些人混在一處,也就不是張巡了。”

薛白想起在涇州時殺的李亨身邊那些宦官,心知隻要李琮還想謀權,他殺了宦官一批,李琮還會再閹一批。

他遂暫時略過白忠貞,談及正事,道:“公文可遞出去了?讓李祗、李峘二人速到汴州,相議軍務。”

“驛馬天不亮就出發了。”

刁庚不免在想,郎君不殺白忠貞,也許要殺那嗣吳王李祗。

連他都知道,薛白是要李祗把河南節度使的職權交出來。

~~

兗州。

風雪之中驛使遞來了公文,交在時任河南節度使的嗣吳王李祗手中。

李祗有一個兄長以戰功著稱,乃是曾打敗奚和契丹的信安郡王李禕,隻是李祗的母親地位更高些,繼承了吳王一房的爵位。

他比李禕小二十多歲,如今也已經快七十歲了,身體卻還高大硬朗,風度儒雅,乃是宗室宿老,很有威望。

在安祿山攻入洛陽這個大唐最危難的時刻,他以東平太守的身份募兵抗賊,維持了齊魯一帶的穩定,間接幫助了顏杲卿、張巡等人守住江淮門戶,功勞甚大。

是日,他得到了薛白召他相見的文書,長歎了一聲,對手下的官員們歎道:“他這是要借口我沒能擋住周贄而問罪於我啊。”

當即有幕僚應道:“府君之爵位官職不低於雍王,而資望功勳遠勝之,又何必相懼?他傳信來召,不去便是。”

李祗道:“他以元帥之名節製諸軍,既能從洛陽至汴州,便能從汴州至兗州。今社稷多難,萬一他引兵來攻,使河南又添新禍,如何是好?”

“府君乃宗室宿老,他豈敢如此對待,豈不怕天下悠悠眾口?”

李祗依舊猶豫,撚著長須躊躇,遂有人站了出來給他出主意。

此人名為鄧景山,是李亨的人,天寶年間原任大理寺評事,在竹紙案中審訊元捴,立功升為監察禦史,叛亂爆發後跑到靈武,被李亨任命為青齊節度使。

所謂的青齊節度使就是統領青州、齊州,李亨之所以如此任命,因為鄧景山就是齊魯人氏,希望他能不費一兵一卒控製這一帶。鄧景山到任之後,很快說服了李祗支持李亨,完成了使命,可他們才出了聲勢,李亨自己反倒先投降了。

當今天子並不承認鄧景山的青齊節度使之名,但李祗非常欣賞鄧景山清廉節儉,上奏保他在幕下任營田判官。朝廷正想讓各地齊心平叛,也就同意了。

“府君乃宗室宿老,前往相見,雍王絕不敢損府君半根汗毛。”鄧景山道,“今張巡在汴州,此人素有清名,絕不會讓人加害府君,雍王未在洛陽相召而是親至汴州,乃示誠意。反而是府君若不去,會讓他找到‘不聽軍令’的借口,罷了節度使之職啊!”

“是嗎?”李祗依舊不放心。

鄧景山又道:“聽聞廣陵太守、越國公李峘已送糧抵達寧陵,他是信安王之子、府君之侄,何不遣人與他聯絡,同往汴州,兩位宗室名臣,加上張巡,持剛正不阿之氣,何懼雍王?”

說著,他神色一肅,道:“介時,雍王非但不能追究府君一時不敵周贄,府君還得問他為何縱人殺了賀蘭進明!”

李祗聽了,覺得有些道理,當即又派信使去見李峘,問明其態度。

信使快馬加鞭,次日就趕到了寧陵,卻在府署外等了一會兒,才被李峘接見。

李峘昨日已看過薛白發的公文,今日正邀李白相見並詢問一些舊事,故而耽誤了一會才見李祗的信使。

待看過李祗的來信,李峘還瞥了在旁的李白一眼,略略沉吟,給了回複。

“我尚欲追究雍王身世存疑,他竟攥大權不放,已為非份,更妄想罷阿叔節度之職,我定不會答應!”

先是鮮明地表達了態度,李峘接著便給了辦法。

他不久前與張巡並肩殺敵、打通了被周贄封鎖的糧道,對張巡很是信任,又知道薛白帶的兵力不多,汴州城中實則還是張巡最有實力,便請李祗一同去給薛白一個下馬威,向天下表明宗室的態度。

為了讓李祗放心前往汴州,李峘還作了一個保證。

“有小侄在,絕不讓他傷叔父半根汗毛。”

叔侄二人達成了共識,遂相約著,奉天下兵馬元帥的命令前往汴州商議軍務。

~~

馬車在雪地上碾過一道道深深的車轍印,緩緩進了汴州城。

隊伍前方,河南戰場上的幾位重要人物會了麵,彼此都是彬彬有禮,氣氛遠比預想中好。

薛白沒有披甲,穿了一件素色的襴袍,神態平和謙遜。這讓李祗安心了不少,認為薛白讓他來這一趟還真就是為了熟悉,共商討賊大事。

“當年太上皇想要廢太子瑛,老夫也是極力反對的啊。”

聊了幾句之後,李祗竟還對薛白頗有好感,唏噓著,道:“你自幼受了罪,能洗清冤枉,平反三庶人案,難得。更難得的是,不曾心生怨尤,想著報效社稷。李瑛有子如此,九泉之下也該含笑了啊。”

說到後來,李祗甚至痛哭流涕,薛白隻好安慰他。

兩人仿佛真成了難得相認的親人。李祗與李隆基同輩,是沒出五服的堂兄弟,薛白遂以“阿翁”相喚。

等李祗擦著老淚,話鋒一轉,卻又道:“可凡事過猶不及,水滿則溢、月盈則虧,你守衛長安,功勞足矣。萬不可戀棧權位,惹人猜忌,到頭來自誤了啊!”

“阿翁說的是。”薛白道,“此句話,我與阿翁共勉。”

場麵一寂。

李祗還在感動地抹淚,聞言抬起頭來,露出錯愕的表情,轉頭看向李峘。

李峘當即皺眉,道:“三郎此言何意?”

“阿翁年事已高,為身體考慮,不宜再操勞於鞍馬。”薛白道:“朝中宗室凋零,宗正卿之職正虛位以待高賢,豈不更適合阿翁?”

“這是想追咎老夫嗎?”李祗甚為憤慨,用力敲著拐杖,質問道:“自叛亂以來,老夫可有半點對不住朝廷?!”

他這是知薛白要對他下手,先聲奪人。接著,不等薛白繼續開口,已向張巡招了招手,岔開話題。

“來,看看。”

李祗有些顫巍巍地轉過身,用拐杖指向後方的車馬,道:“我們從兗州運了些糧秣。”

聞言,張巡以及他身後的將士們都露出了喜色。見此情形,薛白也不急,先看李祗的手段。

鄧景山上前,解釋道:“糧食早就備好了,要支援汴州。但此前汴州被周贄圍著,支援不便,耽誤了。”

“讓諸將士受苦了。”李祗向眾人揖手,用老邁而悲涼的聲音道:“老夫向你們賠罪了!”

“萬萬不可如此。”張巡連忙去扶。

其實之前李祗多的是機會支援,分明先是因為朝中的權力鬥爭,後來又因為賀蘭進明之事耽誤。直到如今薛白來了,才逼得他們運糧。

此時他們這一手,很快博取了汴州將士們的好感。

混亂中,白忠貞逮著機會,也上前去攙著李祗,笑道:“吳王為國操勞,豈能如此自薄?快入內坐,今日軍中設宴,犒勞諸將士!”

薛白、張巡原本沒有設宴的打算,可氣氛既然被烘托到這裡了,也不能讓將士們失望。

倒是讓這監軍宦官趁機乾涉了一點點不大的軍務。

張巡皺了皺眉,對此有些不悅,可轉頭看了薛白一眼,發現薛白竟不甚在乎。

對這個監軍,誰在乎就由誰操心。

很快,一車車的糧草被卸了下來,各營生火造飯。

因此事卻是出了一個小意外。

當時眾人正在堂中談話,忽聽到外麵傳來了爭吵聲,招將領們一問,方知是汴州與兗州雙方士卒發生了衝突。

張巡遂招過南霽雲,詢問出了何事。

“使君,嗣吳王未免太欺辱我等了吧!說是拿糧食犒軍,運來的全是陳腐爛米,我等為國殺敵,卻被當成野狗不成?!”

話到後來,南霽雲已是轉頭看向李祗,怒目圓睜,有了質問之意。

李祗不明所以,向鄧景山詢問怎麼回事。

鄧景山遂俯到李祗耳邊,小聲道:“我等好心運來了糧秣,不知他們為何故意刁難。”

說著,他反應過來,又補充道:“此人便是枉殺賀蘭進明的南霽雲,他必是得了雍王授意,要挑撥府君與汴州的衝突。”

李祗遂明白是何意,和顏悅色地請張巡上前,道:“你當查清是何情形,不可誤信了小人之言啊。”

這聲音不大,南霽雲卻還是聽到了,當即臉色一變,一抱拳,朝著薛白與張巡之間半跪下來。

“末將據實以報,沒有一句胡說!末將便是死在戰場上也不會皺一下眉頭,何曾會為幾粒爛米而詆毀嗣吳王。”

“起來!”

相比張巡,薛白顯得更為護短些,上前扶起南霽雲,也不說話,隻是板著臉看著李祗、李峘。

這兩人都是他的長輩,此事怎麼處理,他暫時表現得是要聽他們的意思。

“眼見為實,且去看過再作定論。”李峘道。

眾人遂起身一道去看那些糧食。

才遠遠看到了大釜上冒起的白煙,已能聞到一股腐爛的氣味。再走近些,便有夥夫捧著粟米上前,道:“使君看,全是爛米。”

吹掉落在上麵的雪白,能看到那些粟米已經完全發黑了,被蟲噬得不成樣子,分不出哪些是黴哪些是粟。

刁丙湊近了去看,看到許多小蟲從黴點中鑽出來,正在上方蠕動著。

他登時想到了以前過的苦日子,整張臉都皺了起來。他是最節省的人,一雙草鞋穿到破爛都舍不得丟,哪怕如今發跡了,腳下穿的還是當年在陸渾山莊從宋之悌屍體上扒下來的鞋。

“糟蹋糧食啊。”刁丙歎息道,可惜這些糧食居然能被放到發黴,恐怕放了有十年了吧?

“怎麼能是糟蹋糧食呢?”刁庚笑了一聲,道:“嗣吳王這不是把糧食運來給我們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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