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一二，銅鑼敲響。/br蒙強告辭回到崗位，梁渠同一魏姓教頭來到甲號隊列前。/br整個演武場內呈外圓和內圓兩部分，內圓高出外圓五層台階，三尺之高。/br圈外排隊，圈內選拔。/br五組同時進行，一組兩位教頭並列，無高下之分，共同負責計分、糾察，其外有其他高級官員乃至宗師高坐環顧，負責審核、判斷、蓋章，以保沒有徇私舞弊。/br考生抬頭仰望，麵露敬畏。/br梁渠年輕歸年輕，今日代表的卻為教頭。/br父親，老師，考官……/br此類身份天然有權力加持，除非率先展露親近，否則絕大多數人會自覺矮上一頭，極難平等相處。/br同組的魏教頭麵相方正，鼻直口方，說出的話倒不顯嚴肅。/br“武舉十條，梁大人來說，我來說？”/br梁渠作揖：“勞煩魏前輩，小子初來乍到，雖多有了解，唯恐出現差池。”/br“既然如此，今日魏某來唱個白臉。”/br魏教頭不多廢話，飄飄然立到中央虎柱之上，目光掃過黑壓壓的考生。/br凡目光所至，儘皆如電光打中，鴉雀無聲。/br待得場內肅靜。/br“諸位能來到帝都，必先得了州府衙門的舉薦，皆鶴立雞群之輩，非無知懵懂之徒。/br然醜話不說，醜事在等，今日魏某複述武舉十條，勿謂言之不預也。/br其一，不得替考、冒籍、頂替、年齡造假；其二，不得服藥，用暴血、沸血武學；其三，不得攜神兵利器、天工巧物助力；其四，不得拖延時刻，一人唯有四分之一炷香，逾時成績作廢，諸位量力而行；其五，姿勢不論，但需扛柱越過十步紅線，期間青銅柱不得觸地，不得倒柱而過……”/br洋洋灑灑十條論完，有人舉手。/br“說！”/br“何不請梁教頭打個樣？”/br此言一出，滿場喧嘩。/br不止甲等隊列，其餘四處考生以及談話的教頭紛紛望向梁渠。/br“怎麼樣，我就說今日會有刺頭！”/br蒙強同王超言語，衝考生指指點點。/br王超好笑：“誰說一定是刺頭，指不定有人慕名已久，單想看看梁渠本事呢？”/br“我不信。”蒙強搖頭，“二十來歲，不曾吃過打，挨過揍，誰會服氣誰？食不夠吃，人便會搶，年輕人，風頭就是口糧。”/br“自無不可！”/br考生眼前一亮，無數目光彙聚而至，包括高台上的宗師大員、朝廷命官。/br手臂上抬。/br小蜃龍盤旋舞空。/br梁渠來到長桌旁，依次脫去臂甲、衣衫、腰帶，單上身一件白內衫、長褲，一雙夔靴，徑直走向五柱中的龍柱。/br五爪蒼龍盤旋其上，頭顱向下，威武猙獰。/br平滑的柱麵頂端落上小白龍。/br梁渠鞋尖左右挪動，蹭開黃土，用力壓入柱底，其後輕輕翹立。/br轟！/br一丈四尺之高的盤龍大柱破空呼嘯，撕開漫天冷風，騰升而起，其後攜風雷之勢，重重地砸落掌心！/br梁渠小臂微沉。/br整根龍柱蕩出塵土，伴隨灰塵隨風散去，平舉而起。/br嘩！/br“舉起來了，舉起來了！”/br“一隻手啊！好大的氣勁！厲害，厲害啊！”/br百姓們不清楚下了神通禁錮的大柱有多重，卻也清楚知曉這是實心的青銅柱！/br大腿粗的一截尋常人尚難以搬動，何況如此粗大一根！/br“教頭果真教頭！”/br“上一屆武舉，莫說龍柱，一天下來，象柱都沒幾個！”/br“梁教頭可是響當當的大人物，北庭的蠻子讓打得滿地找牙，放眼天下的第一等，自不一般！”/br偏遠之鄉的武師，不定有帝都京城百姓見聞廣博。/br場麵喧囂而熱烈。/br梁渠單手托舉龍柱，臉不紅氣不喘，右腳掌踏動地麵，好似托塔天王，環顧四方。/br“我之夔靴，乃聖皇禦賜寶物，但除去堅固透氣，冬暖夏涼之外，並無增長氣血之能，大庭廣眾之下，脫鞋不美，踏染塵土不美，既為演示，我便不脫了。/br魏教頭講得詳細，我另作其餘補充，龍、象、虎、牛、馬五等柱，柱麵皆有紋路辨認，縱使認不出，高度亦有不同，馬柱丈高，其餘大柱依次增長一尺。/br尋常狼煙天橋，十之有九，皆可順利搬動牛柱；虎柱則要重出一半，分數翻倍；象柱再重虎柱一半；龍柱更為象柱兩倍之重！/br換言之，凡能舉起龍柱者，幾有五位狼煙天橋之力！/br說句天生神力不為過！/br切記，柱越高，分越高，於接下來的選拔中愈有利，無須藏拙，無須擔憂，你越天才，陛下越歡喜，假使一根龍柱不夠，可以再加！”/br再加？/br眾人犯懵。/br龍柱已為最高……/br未等大家反應，梁渠腳尖再伸，再翹。/br轟！/br龍柱旁的象柱再騰。/br小白龍甩動尾巴，風緊扯呼。/br咚！/br黃鐘大呂之音震蕩全場。/br兩柱闔然相砸，中間蕩出一個小黃環，煙塵簌簌流淌。/br整根象柱竟直愣愣地砸落到龍柱頂端！/br一龍一象！/br“一龍一象猶且不夠，那便再加！虎！牛！馬！”/br每道上一根，便有一根青銅大柱飛至半空，鐘鳴大作。/br眨眼之間，整整五根青銅立柱，六丈之高，安穩如山！/br天光正好。/br陽光蒙蒙散布。/br陰影縱割人潮，黃塵貼地流轉。/br場下考生連同場外百姓，何止萬人，齊齊仰麵，瞻仰壯觀。/br梁渠單手托舉六丈高柱，穩穩當當跨出十步，邁過紅線，麵無異色地落下五根大柱，大地震顫，舉重若輕！/br咕嘟！/br考生們吞咽唾沫。/br魏教頭嘴角抽搐。/br青銅龍柱，一屆武舉不定有單手之數者能舉起，許多初入狩虎者搬動尚覺費力。/br五柱相連，明麵上有十位狼煙天橋之力，然單手托舉，穩健至此，何止十倍……/br老早聽聞梁渠天生怪力，武骨兩次蛻變、覺醒，真乃百聞不如一見。/br拆開五柱，煙塵滾滾。/br梁渠重穿披掛，小蜃龍纏繞而上。/br考生無不目放精光，熱血沸騰。/br大丈夫當如是也！/br壯哉，壯哉啊！/br海潮般的喧囂愈演愈烈，直至數道鑼鼓，場麵稍顯安靜。/br魏教頭收斂心緒，繼續喊喝。/br“凡有存心違規者，一律取消武舉資格，輕者銬上枷鎖，於考棚外示眾至武舉結束；重者，麵額刺字，杖百，發配充軍！/br眼下自覺出列，尚能從輕發落，考核時再糾，便無回頭路走！/br當然，倘若被糾不服，大可提出異議，十位教頭和諸位高官自會給你清白，可若驗明為真，罪加一等！”/br等候半晌。/br無人作答。/br“好，希冀你們真的清清白白！棟梁之材！”/br咚！/br魏教頭敲響大鑼。/br“言儘於此，即刻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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