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也以為此。”皇帝點頭道,他原本就覺得這說法甚為荒誕,如今錦衣衛和東廠的回稟大致相同,也打消了德隆有“妖法”的顧慮。他又問道:
“朕聽聞這德隆有中官入股,可有此事?”
曹化淳早就在等他問這句話了,此事王德化已經和他打過招呼。他當即道:“此等錢莊多在京師拜有門圖,倚其為靠山門檻。每家皆然,不止德隆如此。想來許是這冷掌櫃拜在了某位中官的門下……”
崇禎已經接到吳孟明的報告,說得和曹化淳大致相同。不過吳孟明的還明確說了冷凝雲是拜在鐘鼓司楊公公的門下。
曹化淳的稟告讓他覺得十分滿意。兩相對照之下,不論是吳孟明還是曹化淳都不敢欺瞞他。
曹化淳退了出去,半途中他看到內監正引著吳孟明等幾個人過來。他並不開口,隻是衝著對方微微點頭。表示自己這回承了他的情。
吳孟明來到玉芳軒,皇帝道:“上回讓你查問的事情,怎麼樣了?”
“啟稟皇爺,小臣已遣人秘查過,這周樂之與錢太衝並無乾連。”
“現在人呢?”
“年前已從崇效寺退房走了,說有事要先回南去,過了年再來,房子給他留著。”吳孟明道,“大約年後二三月份,自然要回京師來。”
“何以見得?”
“他在本地小有名氣,病家甚多。回去之後哪有京師裡這般的好營生。”
“這倒是。”崇禎忽然笑了,“朕聞出京的官,入京的和尚。想必除了和尚,道士醫相之流亦是如此。”
“是,畢竟京師是天子腳下,首善之地。”
“錢太衝呢?”
“小臣已將他帶到。”
“宣他進來。”
不過須臾功夫,錢太衝便被帶進了玉芳軒。他被人帶來的時候多少有些懵懂。這幾個月來他一直住在福建會館裡,四下活動為鄭森辦事。
自從鄭芝龍被髡賊所害,雖然在他的神機妙算之下,鄭森奪回了安平,收攏了一批他父親留下的將士和船隻,但是漳州灣裡,原本鄭氏家族實力派們割據一隅,並不把這個少年人當一回事。
內亂未平,外患又至。髡賊入踞台南,建“高雄城”之後,艦隊常年在福建沿海遊弋。原本利潤豐厚的對日貿易、南洋貿易,漸次都被髡賊奪去。這使得各派之間為了爭奪有限的資源爭鬥愈發劇烈。
鄭芝龍留下的不僅有龐大的船隊,還有大量的土地和商業網絡。這些不動產的歸屬爭奪,已經成為漳州灣裡一場“看不見的戰爭”。各方雖然沒有明麵上開打,但是私下裡的小打小鬨一直沒有斷絕過。
鄭森作為幼子,自然在這場爭奪戰中吃了虧。雖有錢太衝居中調度,外有統太郎效力,又得到了福建巡撫的支持,但迄今為止也隻是名義上的“鄭氏家主”,無法號令群雄,甚至連鄭家的核心“中左所”也不在他的治下。
如今他能保有的,不過是安平一城和鄰近的幾千畝土地。隻有這些,彆說報仇,就是號令鄭家都做不到。
錢太衝這幾年在安平殫精竭慮,把從書裡看來的各種套路都想了個遍也試了個遍,也沒找到到破局之策。
福建巡撫鄒維璉離任之後,他更是失去了這個最大的官場靠山。這使得他們在漳州灣裡的形勢愈發艱難起來。
安平雖說當初被髡賊羅掘一空,但是安平周圍有大片的良田,在海外貿易幾乎斷絕的狀態,這些能每年固定產出的土地就成了香餑餑,各方勢力虎視眈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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