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日磾(m&bp;d)
武帝一朝,不乏起於微末、發於華枝之人。
有騎奴出身,官拜大將軍者,姓衛、名青,有小吏起步,高居三公者,姓張、名湯。
而以匈奴人的身份,在大漢朝堂位極人臣者,也有。
那人姓金,名日磾!
部落戰敗被俘,入宮養馬,謹小慎微數十載,從一介馬夫,到武帝四大托孤重臣之一!
金日磾的一生,起伏之大、跨越之廣,令人咋舌。
當然。
以上都是原定軌跡。
今時今日,有了某位先知先覺者的橫插一手,對方的人生,想必會更加精彩……
休屠王城外。
河西之戰終是到了落幕的一日,在漢軍的監管下,無論哪個部族、誰的部眾,男女老少儘皆往東而去。
金日磾的擔憂是多餘的,以後這些人都會是大漢子民,塞外藩籬,豈會再有屠戮之舉。
不錯。
對外征伐時,鐵蹄踐踏的是大漢,對內安撫時,行仁義王道的也是大漢,此一時彼一時,不衝突。
匈奴人很多,隊伍很長。
但漢軍將士們都很有耐心……
戰事停歇,即將以大勝之姿東歸長安,不僅將士們放下心神,劉據同樣有了閒情逸致。
河畔高處。
龍旗下。
看著眼前綿延向東的隊列,大漢太子終於不再著眼於戰爭,反而回到當初的心境,望向了腳下青草、穀中河流。
“河西廊道南北皆是惡地,中間一片卻是好地方,我大漢向來缺少良駒,日後定要在河西設立幾個馬場。”
“那是自然。”
站於側方的莊青翟點頭道,“當初大將軍攻下河南地,朝廷便在陰山下建了軍馬場。”
說完此事。
太子少傅偏頭斜了斜在後為太子牽馬的少年,身為少傅,他還是得囉嗦一句。
“殿下,此子看似溫順,實則極善隱忍,絕非益類,還是小心為好…”
他暗指的,正是金日磾。
先前莊青翟看的清楚,身為休屠部的大王子,竟然舉著自家祭天禮器,跪地乞降。
態度卑微到了極致!
《周禮》有言:以玉作六器,以禮天地四方,以蒼壁禮天,以黃琮禮地。
金日磾所作所為,就好比大漢儲君手舉祭天玉璧,向著敵酋跪……呃,大不敬,打住。
可正因為連想一想都充滿屈辱、可恥。
他一個少年人,卻以最平靜的方式,做出最讓人無法忍受的行為,反而可疑!
“殿下,將其放在身邊,恐有禍患……”
莊青翟不知道太子為何中意這個匈奴小子,又是賜姓,又是招為仆從,但該建言的,他得說。
聞聽此言。
劉據還未表態,護衛左右的蘇武已經掃向那牽馬少年,按刀的手動了動。
金日磾雖然聽不懂莊青翟說了什麼,但能感受到態度,麵色頓時發白,眼神不安。
“少傅考慮的是,不過也無需太過緊張。”好在此時劉據為他解了圍。
隻見太子背對著眾人,依舊目視原野,淡淡笑道:“昔年專諸為刺吳王僚,拜太和公,苦學炙魚之術,我大漢也有淮陰侯忍胯下之辱。”
“能行不尋常之事,忍常人所不能忍,少傅說他絕非益類,孤讚同…”
“他絕非尋常之輩!”
隻有劉據自己才知道,這些都是場麵話。
實際上,當休屠王子、祭天金人兩個關鍵信息湊一塊時,劉據就想起了‘金日磾’這位托孤大臣。
人的名兒,樹的影兒。
能混到與霍光並列,是尋常人?
這等好苗子,能聽渾邪王那反骨崽的,給一刀謔謔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