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蘇令瑜從來不信這些事,她隻知道有爭鬥的地方就有犧牲品,有權貴的地方就有血汙白骨。朝廷再清政,也沒人能保證下一個死於非命的不是她。
她沒有條件去做全然的準備,隻能在暗處的人盯住她之前,儘全力讓自己看起來是個獵手,而非獵物。
蘇令瑜的布置在她意料之中逐步奏效,也就是在今天,葉三到長安了。
長安城,長安縣。白鶴寺的廟宇並不似他想象的那般巍峨,隻不過這座皇城的繁華已讓葉三感到頭暈目眩,一時失去評判的能力。好在他還沒昏頭到忘記正經事。趕路途中總難免遇到耗時的麻煩,今天已經比他設想的抵赴時間要遲了,想到蘇令瑜的處境,他心急火燎,進寺前差點撞到一個僧人。
僧衣如雲,香客依依,任何不和諧都分外顯眼,這一下撞得葉三也相當不好意思,回頭連聲致歉,很快又急匆匆地走了,連對方的臉都沒看清。
這位僧人也隻是豎掌微躬,並未多說。隻是葉三如果抬頭看他一眼,肯定就會有一瞬間的驚豔,這和尚是少見的好看,剃了個光頭竟還分外英俊似的,一身青灰僧衣給他添色,似乎錦帽貂裘烏發勃勃反為不美。
慧清逆著人流,目送葉三進寺。
來禮佛的人,大多氣度從容,每當有行色匆匆的人出現,他就知道在這長安城的某個角落,又即將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或許隻是一次不分勝負的交鋒,但更可能是血腥殘酷的傾軋。世上想要權力的人,總是那麼多,那麼多。
因為人能擁有的東西,實在太少了。
慧清垂下眼瞼,折身離去。
白鶴寺沒有方丈,隻有住持,葉三攜密信入見,鄭重其事地將它塞進了功德箱裡——這就是“焚香”的方法,到了晚上寺門關閉後,僧侶會將密信和香火錢一起從功德箱中取出,送到住持麵前。葉三如果想親耳聽到住持的答複,則需明天再來一趟。他把密信塞進去後又唉聲歎氣地想了一會兒,幾次三番想走開又折回來,始終放心不下,最終靈光一現,自掏腰包往功德箱裡塞了點兒香火錢。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哈,保佑一下我們參軍,千萬彆出事…”
他連這兒供的是什麼都不太清楚,就在功德箱前潦草地拜了幾下,才略為安心地走了。
離開大殿的時候,他完全沒意識到,被自己留在身後的是一枚驚天破空的石,即將在長安城這片深水裡激起千層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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