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度過了一段氣氛相當緊張壓迫的時間。
就像是有人想要這座城市永遠也沒有辦法消停一樣,每每當它要進入安穩與平靜的時候,就會有新的危機降臨,讓所有人不得不再次把腦袋栓在褲腰帶上,為了生存而繼續去拚命。
可在現在,他們或許連拚命的機會都沒有了。
中央根本沒有掩飾接下來要對東大區采取的行動,餘光的勞工們,自從發起了爭奪自由與生存的戰爭後,最擔憂害怕的事情終於還是要發生了。
對他們最大的威脅從來都不在太陽這座位於東大區邊緣的資源城市當中,中央哪怕隨便派來兩個人,就像是之前來到這裡的那三名出身自科戒所的二階科學家,就足以讓數十萬的勞工陷入滅頂之災!
風姿的到來,讓勞工們進入了一段短暫的勝利與歡慶當中,就算是對於朱龍他們來說,天選都隻是存在於概念中的傳說。
此前在學院,以他們的身份甚至都沒有了解到這個詞的資格。
而如今這個世界最頂尖的一位科學家就來到了他們身邊,和他們站在了一起,那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結果這樣的想法才僅僅隻是持續不到三天,中央準備平定東大區叛亂的消息就傳到了太陽。
從勞工們掀起這場戰爭一開始,他們就安排了一些人隱秘的進入了中央,在中央對戶籍加強管理之前,便在那裡穩定下來,時刻將一些情報傳回來。
現在,他們就發揮了最大的作用,帶回來了足以讓這座城市滅亡的消息。
在從風姿的口中得知,中央擁有像她這樣可以輕鬆毀滅一座城市的科學家有六七十個,李銘這些勞工們的領導者以及朱龍這些從學院逃出來的特招生,都近乎陷入絕望了。
他們之前所做出的一切努力,付出的所有犧牲都像是一個笑話!
就像是小孩子在玩過家家一樣,一旁的大人根本就不在意,而當大人們感覺到厭煩和不耐時,他們隻需要隨便踢一腳,就能讓孩童自以為自己創造的一切都化為烏有。
但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他們的韌性是經曆過考驗的,就算隻能像螞蟻一樣微不足道,他們也要為了活下去而拚儘全力!
在風姿的建議下,勞工工會決定對中央展開一場超大規模的群體轉移。
既然中央要對整個東大區平叛動用武力,那他們就集體逃亡到西大區!
從地圖冊上,風姿幫助他們選定了一個城市,那裡位於人類在地下控製的最邊緣地帶,城市規模夠大,但人口卻並不多,並且因為資源相對貧瘠的原因,控製這座城市的領主隻是一個三階科學家,而不是一名天選。
他們隻要能轉移到這個地方,那就能先解放這座城市,接著在這裡站穩跟腳,進一步發展壯大!
但如此大規模,長距離的遷徙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在從中央下決定,到調配人員出發需要一個月的時間,而從中央到達太陽乘坐列車最快也要一個半月。
從勞工們得到這個消息以後,他們還有兩個半月的時間準備。
於是,勞工工會用最快的時間做好了全部的規劃,把整個太陽所有參與了戰爭的勞工,足足接近50萬人從這座城市中轉運出去,他們首先就需要大量的列車!
因為需要裝載運送礦物的原因,太陽控製的列車數量並不少,但距離把這麼多人一次性拉走卻還遠遠不夠。
他們隻能嘗試花錢或用置換的方式從其他相近的城市租借。
除此之外,數十萬人,起碼要在列車上待上兩個月,所需要的各種物資更是龐大!
好在攻占了耀光後,勞工獲得了數額巨大的金錢和極為可觀的金銀財寶等高價值物資。
這些對於那些權貴們是彰顯品味與資本的珍寶,對於勞工們來說,如果不能把它們換成生活必需品,那就等於毫無價值。
於是,在這一個月的時間,整個太陽都在為轉移做準備,願意走的一起離開,不願意走的,想要和這座城市共存亡的留下。
而就在他們在緊張籌備的時候,今天,就像是上天給他們所有人都開了一場玩笑一樣。
中央那位坐在皇座上,至高無上的皇帝死了!
被人給殺死了!
還是在直播中,當著全城人的麵被殺了!
這個消息在安宏死的十分鐘後,就被用跨城通信傳遞到了太陽,一切都發生的那樣突然,李銘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組織起了勞工工會的所有高層,來討論這件事會有怎樣的影響。
而對中央的形勢比任何人都要熟悉的風姿,她的分析在這種情況下就變得格外重要起來。
“皇帝死了,他們的平叛計劃一定會作廢。”
雖然風姿在說出這個結論的時候,語氣很平靜,卻每個人都聽出了其中的斬釘截鐵。
這不由得讓朱龍發問。
“為什麼會作廢?皇帝不是沒有行政權力嗎?”
“皇帝沒有行政權力,但擁有行政權力的人是在圍繞著皇室做爭鬥。”
風姿雖然不喜歡人際交往,可身在天恩,尤其還被家族當作了聯姻工具,她相當清楚中央的政局到底是什麼形勢。
“中央不管是科學家、權貴還是大資本,基本可以分為帝製和反帝製,他們之間的矛盾不可調和,你死我活,皇帝的死不是結束,隻是開始,爭奪中央核心政治權力的開始。在他們分出結果之前,都不可能還有精力來管東大區現在的局麵。”
說到這裡,她還相當認真的給出了建議。
“但轉移的計劃我並不建議停止,皇帝的死隻能是說給我們爭取了更充裕的時間,並不等於是直接把問題給解決了。”
她話讓在場的每個人都點了點頭,不過到底那原本就緊緊壓在所有人心頭的緊迫感,在這一刻終於能讓人稍微緩一緩鬆了一口氣了。
李銘抬頭看向了在中央的情報員傳過來的,最後那段安宏被砍下豬頭的照片,目光感慨的看著那身穿長袍,單手握刀的牧師。
“不管是有意還是無心,是他幫了我們!”
其他人也看向了那個揮刀的身影,心情感慨且複雜。
他們是不幸的,從開始到現在,幾乎每次遭遇到的危機都涉及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