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文康是恨不得,把懷二胎還要跟著他流放的娘子給供起來。
隔了幾個房間的左文軒,卻臉色陰沉得厲害。
左家老爺子在嫡支三代成年男丁中,隻保下了他一個。
蓋因他是嫡支三代內,最有希望中舉甚至中進士的人。
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最近幾十年,左家的子孫們在科舉上缺了些天賦。
三代內無一人中舉,更沒有人在朝廷裡做官。
到了左文軒這一代,家主直接花重金給族學請了舉人出身的先生坐鎮。
左文軒不負重望,十六歲就已經中了府試案首(秀才)。
之後,去了大名府的青山書院繼續讀書。
二十歲那年,下場參加鄉試。
那一年的鄉試期間,恰逢下暴雨。
左文軒的考號,在他睡著後漏雨了。
不僅將他辛辛苦苦寫好的考卷淋濕了,還將他澆了個渾身濕透。
被抬出來的時候,已經燒得暈暈乎乎,失去意識了。
為此又準備了三年。
本打算在今年的鄉試中一鳴驚人的。
結果,遇到這個所謂的“資敵罪”。
現在不僅沒有科舉資格,還成為了階下囚。
這讓一向心高氣傲的左文軒如何能接受?
時至今日,他都還有些恍恍惚惚。
就在他已經試著接受命運的安排時,老天爺又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
“呂氏,你剛才說甚?”
“嗬,你不是已經聽見了麼?反正這些風言風語總會傳到你的耳朵裡,索性由我親自告訴你!”
“你......我要休了你這個蕩婦!”左文軒咬牙切齒,脖子上的青筋直跳。
“我是蕩婦,那你就是窩囊廢!我被人欺辱的時候你在哪裡?到底又是誰造成了今日的局麵?
休妻,哈哈哈!你倒是休啊!
趁現在我們還沒離開大名府,你趕緊找人去問問趙知府,現在寫的休書算不算數。”
左文軒被她這麼一說,倒是清醒了不少。
“你想得美!哼,就算我放你走,你娘家早上才和你斷絕了關係,你有家可回麼?”
“無家可歸也比跟著你去邊城,修城牆吃沙子強!”
“那我更不能讓你如願了!你且等著,到了邊城,我再娶一位平妻就是。”
“哈哈哈,你以為到了邊城誰還認識你是案首秀才公啊?就你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樣子,養活自己都成問題,還有能力娶平妻?”
“你......”
夫妻倆成親七年從未紅過臉。
這一晚,都恨不得對方去死。
呂氏有一對六歲的龍鳳胎子女。
她的娘家在大名府,也是和左家地位差不離的世家之一。
以往,龍鳳胎和娘家就是她最大的底氣。
她可是樂元縣出了名的有福之人。
全族人誇讚的賢妻楷模。
如今兩個家族,做出了斷交的舉動。
怕是已經被牽連了。
呂氏摸著炕上女兒柔軟的頭發,默默的將淚水吞進了肚子裡。
她不想死,她想活著。
但她不能卑微的活,她不能認錯。
但凡她將那晚的屈辱化為良心不安,後半輩子就彆想在男人麵前抬起頭來。
躺了這幾天,她算是想明白了。
幸好,幸好一年前給女兒買的貼身嬤嬤是個忠心的。
在所有家奴都離開左家後,她還不離不棄。
沒男人可以,沒有嬤嬤幫襯。
她都不知道,要如何帶大兩個孩子了!
商都。
一隻信鴿飛進了惜花殿。
宮人見了這隻信鴿,趕緊給它撒了一把粟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