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袁苟生被抓住了,季如詩卻沒有一點高興興奮的樣子,而是一直在默默流淚。
陶光明也不知道她是想起了自己的遭遇,還是為季青煙傷心,所以也不敢出聲,隻能捉住她手,默默坐著。
李文軍在開車,時不時從倒後鏡看他們一眼,也不好說什麼。
季如詩更咽地問:“我姑姑在哪裡。”
李文軍說:“我剛才請人送她們回黃鐵礦了。顧展顏陪著她在家裡。”
季如詩問:“能不能帶我去見她。”
李文軍看了一眼陶光明。
陶光明微微地點頭。
李文軍說:“好,不過到了以後,你先讓我問問紀裁縫,好不好。她今天受的刺激也很大已經暈了一次了。我怕你等下太激動,她受不了。”
季如詩忙擦乾淨眼淚:“好,放心,我會控製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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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怪,紀裁縫在飯店裡錯把袁德世誤認成袁苟生以後,回來的路上很安靜,沒有半點驚恐慌張的樣子了,隻是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就算到了黃鐵礦的家裡,她也隻是淡定地脫了外套,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剛受了刺激,暈倒過的人。
顧展顏怕她琢磨什麼不好的事情,問:“紀裁縫,你心裡有什麼不舒服,跟我講講吧,不要憋著。”
紀裁縫說:“我今天看見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傻。他竟然是個這麼沒有用的東西,我都怕了他十五年。我應該早點去縣委舉報他,或者給我爸爸打電話,叫我爸爸把他抓起來。他在我們季家人的眼裡,連隻螞蟻都算不上。”
顧展顏搖頭:“不能怪你。他給你的身心造成的傷害那麼大,你怕他也是情有可原的。”
紀裁縫點頭:“是的,我覺得我被人強奸了,還懷孕了,好羞愧,沒有臉麵見人。你說的是對的,我真是鬼迷心竅了。那都不是我的錯,我為什麼要責備自己懲罰自己。”
顧展顏說:“現在醒悟還不晚,你還有大把美好人生。我們的事業也才開始。”
紀裁縫帶著淚笑了笑:“是,還好還不晚。”
門上響起敲門的聲音。
然後是李文軍說:“我回來了。紀裁縫怎麼樣了?”
顧展顏看了看紀裁縫,無聲征求她的意見。
紀裁縫點了點頭。
顧展顏打開了門。
李文軍默默往旁邊走了一步,露出了站在身後的季如詩。
季如詩的手在身前攥成一團,站在月光下,孤零零的,看著讓人鼻酸。仿佛是多年前,她闖了禍,怕被媽媽罵,跑來找季青煙求救,無措地站在院子裡。
紀裁縫以為自己早把前十五年的人生拋在了腦後,現在才知道,隻是被她冰封在了心底。
紀裁縫捂著嘴,眼淚無聲從眼角滑落,深吸一口,才能從堵著棉花一般的喉嚨裡擠出兩個字:“詩詩。”
季如詩走過來一把抱住紀裁縫,更咽難繼,許久才歎息一般的叫了一聲:“姑姑啊……”
顧展顏也捂住了嘴,轉開頭。
陶光明轉身背對著她們望向遠處,放在身側的手攥成了拳。
李文軍仰頭看了一眼天空銀盤似的月亮,輕輕歎息:此事古難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