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他剛當上井下的隊長那會兒還辛苦。
因為那時候工人們都是熟練工,所有安全規則操作要領都是多年檢驗的成熟體係。
他現在卻是摸著石頭過河。
可是,似乎整個礦區,隻有他一個人緊張。
因為礦區的人懶散慣了,就算是現在留下來的這一批,也隻是相對勤快一點。
現在被李文勇要求兩班倒,就怨聲載道,叫苦不迭。
“發那麼點鬼工資,要乾那麼多活。真是跟李文軍一模一樣的,都是資本家。”
“就是,明明賣石頭就行,搞那麼多花樣乾什麼。生怕彆人不知道他是礦長嗎?”
李文勇一句話就讓他們閉嘴了:“愛乾乾,不愛乾就走。在誰手裡出岔子,我不但開除他,還要扣工資賠償。”
可是即便他說這種狠話,工人們乾活的積極性還是不高。
好幾次,要麼就保溫加濕器沒開,要麼就忘鎖門。
柳冬梅這天吃完飯,等李文勇出去看蘑菇了,才跟李文軍說:“軍少,你能不能勸勸你哥。這樣也不是辦法,隻有他一個人死乾,沒等蘑菇種出來,先把自己累死了。”
李文軍想了想:“是要勸勸他。這個事情搞不好要乾個五六年的。”
他在門口等著李文勇回來,笑了笑:“有時間嗎?上去我那喝杯茶?”
李文勇點頭:“行吧。反正三四個小時以內,應該沒事了。”
李文軍哭笑不得:這會都九點多了,幾個小時以內沒事,也就是說,他還打算半夜再去看。
真是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
李文勇在李文軍書房坐下就一副陷進了座椅不想動彈模樣,可見是很疲憊了。
李文軍給他泡了一杯楊守拙從穗城帶給他的英紅九號,在他麵前坐下:“這個擔子,你不能一直一個人挑著。”
李文勇苦笑:“我也不想,可是我身邊沒有像趙林,陶光明那樣忠心耿耿的人幫我。”
李文軍說:“其實吧,人的本性就是好逸惡勞,怪不得他們。就算是現在很積極的那些人,也是為了以後能享受成果。而且礦區的人總覺得有國家兜著,有你兜著,不行還有我給兜著,吃大鍋飯吃習慣了。”
李文勇沒出聲。
李文軍又說:“你琢磨琢磨看,為什麼秦紅玲,趙林,柳冬生,老王頭,陳子琛他們會死心塌地跟著我乾。”
李文勇看了他一眼,不出聲。
李文軍說:“因為他們沒有退路。我又給了他們希望。”
李文勇皺眉,可不就是嗎。秦紅玲在家憋了那麼多年。趙林三代單傳,必須要有點出息,老王頭就更加了,幾乎沒有東西可以失去。
破釜沉舟,隻能進不能退。
就連李文軍自己不也是嗎?
當時那種情形,要麼就逃走,要麼就咬牙迎著風雨上。
礦區的職工隻想著混到退休拿退休金,所以都是能偷懶就偷懶。
就連周立國,陳克己和郭建光這些領導,去了“文軍實業”也大變樣。
不要說普通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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