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齊在那裡唏噓感歎了一會兒,然後眼神在某處凝定片刻,說:“三點四十二了啊,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得快點了。”/br他回過身,說:“陳小哥,你的學生卡和總院給你的入學通知單呢,拿出來吧。”/br陳傳伸手進入上衣口袋,將學生卡和通知單都拿了出來。/br老齊他指向一旁的墩柱,“那個地方就是一個場域交互節點,也叫‘界點’,你戴上陰陽儀,到那上麵,把你的證件在那裡出示下,就能讓‘蝜母’確認你的身份。”/br“蝜母?”陳傳問了一聲。/br老齊解釋說:“那就是中心城最大生物場域的管理者,它不是人,是輔助管理公共業務的生物意識體,先彆管這些了,陳小哥你要想詳細了解,可以在身份確認之後抽空去看,這都不是什麼隱秘的信息。”/br陳傳走過去,走到了其中一個墩台上麵,再次將骨質麵罩戴上,那兩隻蟲子也是爬了下來,再次進入耳道。/br這時他才發現,這東西並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石材,而類似於木質,而腳下所接觸的,也並不是光滑的平麵,而是由許多細小的,密密麻麻的觸須類物體擠合形成的平台,稍稍帶著一點韌性。/br這時他抬手對著麵具拍了兩下。/br瞬間,那些嘈雜的聲音再一次進入了耳朵中,不過這次他沒再看向中心城方向,而是看向腳下墩台,這東西外沿儼然浮動著一層急速閃爍的流光,而站在這裡,他本人也有一種麻酥酥的輕微過電的感覺。/br老齊提醒說:“注意力集中,一定要注意力集中,感受著‘界點’,讓伱戴的陰陽儀和你契合,這種老東西就這麼麻煩……”/br陳傳注意力立刻到了腳下,身為格鬥者,他很容易能控製好自己的注意力,很快,周圍那些紛雜聲息逐漸消退而下去,在他麵前那好像急速閃動的流光也變得慢慢平穩了下來,並在身周圍形成了一道光柱。/br他往四周看了下,道路兩旁的所有柱墩上麵都浮動著這麼一道光柱,它們衝向了高空,像是一根根真正的柱子一樣,將某些不知名的東西給支撐了起來。/br這時他聽到了一個溫和親切的女聲傳來:“歡迎使用濟北道中心城‘婆娑’公共服務平台,訪問者您好,請問您需要確認身份麼?”/br陳傳說:“是。”/br“請稍等……”/br過了一會兒,女聲又響起:“姓名:陳傳;身份:武毅大學堂總院學員;年齡:十七周歲;目前狀態:尚未入讀。”/br“根據中心城政府及各公司聯合管理協定,允許該學員獲得臨時市民身份,有限期為十五天。”/br“市民陳傳,請儘快去學院報道,更新您的身份,以獲得長期居住權限。”/br“檢測到您在萬盛財團有存儲賬戶,根據平台與萬盛財團的協議,您可以授權解鎖平台無障礙交易權,請問是否需要解鎖?”/br陳傳轉了下念,試著問了句:“平台交易的風險和權限有哪些?”/br那個聲音說:“很抱歉,你目前使用的是臨時市民身份,不具備查詢資格,可以在您更新身份之後再谘詢此類服務。”/br陳傳說:“謝謝了,我暫時不需要。”/br“好的,請問您還需要什麼服務麼?”/br陳傳看向老齊,“齊先生,我已經確認了身份,下來還要做什麼?”/br老齊說:“那就可以了,蝜母已經確認了你的生物場。”見到陳傳要下來,他說:“先等等,我們先建個聯係……”說著,他手指搭在脖子上,對著陳傳看過去。/br陳傳耳邊又聽到那聲音響起:“市民齊高正通過本平台與您建立聯絡,請問是否允許?”/br“允許。”/br“聯絡通過……”/br下一刻,老齊的聲音就在耳畔響起:/br“好了,隻要還在中心城範圍內,我們就能相互聯絡,不過你用的是老式型號,就能傳遞聲音,沒有其他功能,整天還一堆煩人的廣告,需要公共服務的時候還需要找到‘界點’。/br但是學校配發的也就這樣了,高等陰陽儀可沒有這個麻煩,你要是有錢,可以自己換一個新的。/br不過最好用的還是植入體,能夠讓場域連接更緊密,反應速度也快得多,你試過就知道了,怎麼說呢,就好像你得了幾十年的近視眼忽然好了,對,就這個感覺,哎,陳小哥,你現在可以從上麵下來了。”/br陳傳從上麵走了下來,這時再次看向遠處的中心城,那些混亂紛雜的場景已經不見了,光影被規矩的束縛在每一座建築周圍,所有一切顯得井然有序,可比起之/br前單調的模樣依然是顯得絢爛多姿。/br就如同一幅本來黑白為底色的畫作,染上了絢爛的顏色,變得光彩豐富,但也將陰暗麵都給掩蓋了下去。/br這一刻,這座城市似乎不再是地平線上剪影,而是夢想和現實交彙點,是天與地中心。/br他終於知道,這裡為什麼叫中心城了。/br老齊對著他說:“很神奇是不是?所以來了中心城的人,沒幾個願意出去的,隻不過在這裡生活,沒有陰陽儀……”/br他指了指自己耳朵後麵的植入體,“那些東西你就看不到,也碰觸不到,你也享受不到方便的服務,連買賣東西都很困難,交通路線隻能走固定的幾條,沒辦法進行便利的賬戶交易,甚至彆人拒絕和你交流,嗯,那就像是身處在兩個不同的世界。”/br陳傳說:“城裡有不用這個的人麼?”/br“有啊,城裡就有一個群體排斥著這一切,拒絕進入真實的世界,我們通常叫他們骷髏族,城裡有一個幫派,就是骷髏幫,他們從來不用這玩意兒,還有一些瘋子成天宣揚陰陽儀是上麵的陰謀,是為了控製每一個人,要我們拒絕佩戴。”/br老齊這時看了下陳傳身上,在戴著麵罩的情形下,陳傳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的一隻眼睛閃過一絲橙色的光芒。/br“嗯,你現在有的隻是臨時身份證明,隻有十五天的有效期,需要你去學院裡拿一張總院的學生卡,更新身份,那才算是正式市民。”/br他轉身往車子那裡走去,“走吧,這一會兒又耽擱了二十多分鐘了,已經四點多了,我們最好在天黑前入城。”/br陳傳跟著走過去,不過他思索了下,讓/br他若有所思,回到了車上。/br老齊上了駕駛位後,還不忘在那裡提醒他,“陳小哥,我勸你最好時刻帶著陰陽儀,有了這東西,你才能在中心城自如往來,去接觸到各種信息和服務,不然你是寸步難行的。”/br想了想,他又提醒,“不過你要是回去換了植入體,記得彆隨意和不認識的陌生人加聯絡……”/br在他絮絮叨叨的提醒聲中,越野車又往前行駛了十分鐘,忽然有一聲尖銳的嗡鳴聲響起,老齊臉色一變,陳傳沒有取下骨質麵罩,他的前方的道路上顯現出了一片血紅色的交叉光斑。/br“嗎的,封道檢查。”老齊罵了一句,拍了下方向盤,“又是哪個瘋子在城裡麵搞事。”/br他回頭對陳傳說:“這一檢查可能要幾個小時,也許要等到晚上了,我看我們不如繞路,陳小哥,你覺得怎麼樣?”/br陳傳說:“齊先生,你不說會有麻煩麼?”/br“總比傻等在這裡好,誰知道他們什麼解封?要是一天兩天,我們難道就這麼待在外麵?總得想想辦法。”/br陳傳說:“齊先生,你比我更熟悉這裡,由你來判斷吧。”/br“好!”/br老齊也是乾脆,連打了幾下方向盤,越野車掉頭從大道上往下衝了下去,然後向南麵行駛過去,隻是在遠離了道路後,他就開始警惕的看向四周,不再似一開始的輕鬆模樣。/br大概行駛了一刻鐘後,兩人的耳邊忽然響起尖銳的聲響,同時有冰冷的聲音傳出來,“前方車輛,要求你們停下檢查,重複一遍,要求你們停下檢查。”/br“艸了,遇到邊界巡邏車了。”老齊罵了一聲。/br陳傳往後看去,見是兩輛車頂上方駕著輕型機槍的武裝巡邏車從兩邊開過來。/br老齊不得不將車子停下,因為他清楚喊到/br他無奈說:“下車吧,不接受檢查不行了。”說著,他推開車門走了下去。/br陳傳也從車上下來。/br那兩輛車來到了他們後方二十多米的地方停下,上麵下來三個戴著頭盔護目鏡,身穿厚實作戰服的巡邏士兵,手裡都是端著衝鋒槍。/br而在巡邏車上,還有人操作著步槍瞄準著他們。/br其中一個巡邏兵員看向陳傳,護目鏡裡有光芒閃爍了下,“臨時公民陳傳,武毅學員,無植入體。”/br又看向老齊,“公民齊高,委托人,隸屬通行委托公司,植入體:駝式三代界憑,內分泌輔助調節器、神經外接端口、多感知觸點……”/br另一名巡邏兵員將槍口指向他們,說:“現在懷疑你們和一起破壞公司及公共財產的案件有關,請你們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br老齊罵了一聲,“我們他嗎才剛從外麵回中心城,哪裡去破壞城裡的財產?你們的腦子壞掉了嗎?”/br巡邏兵員沒有因為他的語氣有反應,而是說:“時間和地點上,你們/br有嫌疑,請你們配合。”/br老齊臉色不太好看,他知道這幫邊界巡邏員的德性,要是真抓到了正主還好說,他們身為市民,轉頭就會被放出來,要是抓不到人,那就是拿他們當替死鬼頂罪,到時候就得用一大筆請訟師那打官司。/br陳傳這時說:“我並不想跟你們回去調查。”/br麵前的巡員都是警惕的抬起槍口,對準了他,後麵的也是槍口朝他這裡移動。/br陳傳這時將一張卡片舉在了麵前,而就在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本來還在七八米外的他,突兀的出現在了這些人兩米距離之內。/br巡邏士兵的護目鏡上閃爍了下,“大順國家無限防衛證,乙證……目標實力評估:/br幾個巡邏士兵相互看了看,隨後都是放下了槍,一聲不吭撤回了車上,然後就開走了,原來空地上隻留下了大團的煙塵。/br陳傳平靜的看著他們離開,將無限防衛證收起,重新走了回來。/br老齊看著他走回來,咽了口唾沫,說:“我說……陳小哥,你,你剛才給他們看了什麼?”剛才一瞬間,陳傳忽然就到了前麵,他都沒反應過來。/br“無限防衛證而已。”陳傳隨口說了一句。/br“無限防衛證?”/br老齊看了他一眼,這個證他是知道的,很多武毅總院的學員都有,不過更重要的是陳傳剛才表現出來那種非人的速度。/br這種速度再加上無限防衛證,就是清楚明白的告訴那些巡邏兵員彆做出格的事,否則不保證事情會怎麼發展。/br他隻是一個委托人,對武毅學院的事不怎麼清楚,之前他也難把陳傳和武毅學院的那些格鬥者聯係起來,可現在他覺得,他們恐怕是同一種人。/br等回到了車上,他看向陳傳的目光裡隱現敬畏,說話也變得小心了些,不再似之前那種隨意了。/br車輛行駛這次再沒有遭遇什麼阻礙,途中又是遇到了兩次到了武裝巡邏車,但是都沒有讓他們停下來檢查的意思。/br“這麼多巡邏車,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啊……”老齊嘀咕了一句,越野車則從兩座對峙大樓之間穿行了過去,並爬上了一座高架橋。/br這個時候,隨著金烏西墜,天色已經完全黯下來了。/br而隨著進入這座城市之中,他骨質麵罩的內外閃爍出色彩斑斕的光芒,道路和防護牆麵上的光影如絲絛般灑落車身,在上麵激撞著,飛濺出光影的水花,再落入車輪擦過的地麵,飛速彙入快速流淌的霓虹之中。/br高架橋兩旁是一座座拔地而起,高低錯落的大廈,有的近在咫尺,仿佛觸手可及,擦身而過時,像是壓迫傾倒下來;而有的落在視線的遠端,伴隨著地麵上繁星般的燈光一直綿延到遠方的地平儘頭。/br那種空間上的遠近對比,讓人的心底浮現出曠闊發虛的疏離感。/br一個小時之後,車輛從高架橋上下來,在一個弧形轉彎的時候,老齊對示意說:“看,那就是武毅總院。”/br陳傳看過去,見到了一座摩天大廈出現在前方,一輪圓月正浮現在它的上端,大樓分成八麵棱角,在它的高處,能夠看到飛簷翹角,虹橋環廊,在光影飄帶和環繞祥雲之中,有一盞盞明黃色的飛空懸燈飄繞在大廈之外,徐徐向上浮升。/br老齊看了他一眼,說:“很漂亮吧,你們武毅的人,哦,也是官方的定名,管它叫……玄宮。”/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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