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華第一次見到周順來的時候,他正在挽著袖管,光著腳丫,站在草地上練習吹小號。
吹的是《南泥灣》。
歡快而悠揚。
長得也比較黑,但挺拔的身材,俊朗的外形,看上去還是比較帥的。
方明華站的遠遠的聽了會,他突然想起小號吹的特牛逼的崔建。
現在好像在燕京某個文藝團吹小號
等一曲吹完之後,方明華才走過去,剛準備自我介紹,周順來一笑,黝黑的麵容露出雪白的牙齒。
“你是方作家吧我們團長給我說過,宋棠棠昨天也給我說了。”
說的是一口標準的關中話。
這迅速拉近兩人的距離,握手之後,周順來又說道:“方作家,你想知道什麼,我覺得沒啥好寫的,我們乾的這些都很平常。”
和宋棠棠的口氣一樣!
方明華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著他手裡的小號,說道:“你吹小號水平挺高啊,從小練習的”
“那啊,我家是農村的,小的時候隻跟著老爹吹過嗩呐,連小號啥樣子都沒見過。”
“你是吹嗩呐改成吹小號的”方明華頓時來了興趣。
“也不是,我開始是部隊上的號兵。”
“啊”
周順來說起他的經曆。
原來他7歲當兵入伍後,連長聽說他吹過嗩呐,就安排他做號兵吹軍號,乾了三年號兵之後本來該複員,結果文工團去部隊給戰士們演出,偶然發現他軍號吹的不賴,一問才知道在老家是個吹鼓手,當時剛好團裡缺個小號手,一合計就把他調過來。
“本來當時我該複員回家的,結果在這裡一呆就呆了十年,不過聽我們團長說,等仗打完了,我們就可以轉業回去啦。”
“想回去”
“說不想回去那是假的,我老婆孩子還都在老家呢。”周順來說著從兜裡掏出一包煙給方明華發了支,他笑著婉拒。
周順來就自己點上,深深吸了一口:“我女兒今年已經快兩歲,她還沒見過我這個當爹的呢。”
說完從貼身的衣服兜裡掏出一張黑白照片遞給方明華:“這是我女兒,可愛吧”
方明華接過來看了看,一個胖乎乎的小女孩,紮著一個衝天小辮子。
“可愛。”方明華笑著說了句,又把把照片還給對方,問道:“我聽宋棠棠說,你們文藝兵也打仗,有時候也很危險。”
“打仗”周順來笑起來:“那是迫不得已。”
周順來告訴方明華,部隊的文藝兵分專業和業餘之分,業餘的除了排練演出外,照樣還要參加軍事訓練甚至上戰場。
“專業文工團也要參加一定軍事訓練,打靶、扔手榴彈,野營拉練這都是必須的。前年,也就是戰爭開始之後,我們團參加了一次動員大會後,全團抽調了40多個人分成幾個小分隊全都上了前線。”
“你去了嗎”
“那當然,團裡男文藝兵本來就不多,你是個男人你不去誰去!”
“我們這個小分隊一共十個人,在前線呆了一個多月,我們的任務還是深入到各個陣地,慰問演出,鼓舞士氣。”
“後來呢”
“後來完成任務後就從前線撤下來,不過我們小分隊成員一死一傷,我們隊長犧牲了,另外一個是個女兵,很漂亮的姑娘,可是被手榴彈炸傷了半邊臉,留下永遠的疤痕,後來就轉業回去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