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驚悚之中,忽然聽到了一個喘著粗氣的聲音。
眾人忙瞧去,便見是那位癱倒在地的嚴老爺,他死死瞪著胡麻,口中喘著粗氣,臉上的表情也看不出是憤怒,還是恐懼,低吼道:“不論你是走鬼大捉刀還是彆的什麼,就算是那鎮祟府主人親至,也要掉一層皮,你……殺了那蛇鬼,你惹怒了老祖宗……”
“這……”
分明見到,在那桌子旁邊,剛剛在走鬼小捉刀們手底下吃了大虧的瓜州江湖門道高人們,驟然聽見了這位嚴老爺子的話,也紛紛表情驚愕,尤其是那一命館掌櫃,更是臉色大變。
他剛剛見勢不妙,便沒動手,如今倒還沒挨揍,這會子已經在飛快瞧著退路。
“惹怒了他?”
而在這一片驚惶與詫異聲中,胡麻卻是低低發出了一聲冷笑。
他一手提著那寄土蛇神的腦袋,一手拎了罰官大刀,緩緩上前,腳踩在了兀自左右翻騰的寄土蛇神的無頭身子之上,笑臉麵具下的眼睛隻顯得猶為深沉,手裡的大刀直向宅子深處指去,喝道:“何止惹他?我走鬼大捉刀這趟過來,恰是要過來辦他的!”
說著,聲音驟地一喝,厲聲道:“嚴家老不死,驅蠱害人,縱蛇煉丹,正該問罪!”
“莫在裡麵裝神弄鬼,給我滾出來!”
“……”
一聲大喝滾滾蕩蕩,直湧進了這嚴家大宅之中,聲聲回響,在屋舍之間碰撞。
“什麼?”
這聲音,直將嚴家宅子裡,無數人驚得心裡一顫。
某個躲在了嚴家宅子外麵角落裡,大氣也不敢出的老家夥,已是被這吼聲嚇得一哆嗦:“真要連嚴家一塊辦了?”
“你……”
胡麻所喊之事,雖然也彆人也是一驚,但多數人畢竟還不太明白怎麼回事。
倒是那嚴家老爺,本是聽到了老祖宗震怒的聲音,心下已是驚懼絕望,可這驚懼,卻是隨著胡麻這一聲喊,忽地變成了恐慌。
臉色慘白,甚至忘了反駁,隻喝道:“你怎麼知道?”
走鬼大捉刀笑臉麵具之下,聲音裡卻挾著無儘怒火與森然:“何止我知道?”
“嚴家勾結蛇鬼,乾的這等好事,欺得了百姓,豈能欺得了鬼神?”
“……”
喝聲中,便向了身邊的紅葡萄酒小姐道:“小堂官,該讓這瓜州明白,明白真相了!”
紅葡萄酒小姐都怔了一怔,旋即乖順的道:“是呢……捉刀大人!”
邊說著,她邊輕輕拍了一下手。
隻聽得轟隆一聲,驟然之間,有無儘的狂風,忽然在這瓜州府城之中,蕩了起來。
所有民宅居所,門窗齊動,盞盞燈火,皆變得碧油油的。
那群剛剛被打更人喊出來的動靜驚動,正自各個地方向了鐵門嚴家趕來的江湖人物,以及受驚的府衙差役等等,才正趁了夜色穿街過巷,便紛紛被這股子狂風驚動,紛紛出了一身冷汗,隻覺渾身上下都被這風吹得透了,一股子陰栗悚然,自心底油然而生。
急忙站住了身形,挑高了燈籠向前看時,卻看到了這滿街小巷之中,四下裡鬼影綽綽。
隱約間便見無數冤魂在那裡哭訴:“嚴家該死,嚴家該死!”
“嚴家老祖,想做皇帝,命數不夠,性命來湊,命該一零九,壽隻八十一……”
“該死不死,把壽來延,勾結蛇鬼,驅蠱煉丹……”
“……”
乍一聽得這麼多鬼聲哭喊,便連這群江湖人也都被嚇到了,僵著腿腳,不敢上前一步。
“老師,這,這是什麼呀……”
而在嚴家府宅之外,陰影裡麵,烏雅也聽見了這無數的鬼神哭喊之聲,好奇的問著。
“難怪,難怪……”
而老算盤的聲音更是顫著,滿是驚懼與擔憂:“還真被他查出來了?”
“是那嚴家老祖宗想做皇帝,這不奇怪,滿天下的貴人老爺,誰不想更進一步?”
“隻是有人想選一位皇帝跟著搏富貴,有人卻是想直接做皇帝,但可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本事做皇帝的。”
“那嚴家沒有皇帝命,想也白搭,隻是,隻是那嚴家老太爺本事不小,他也懂得算術,知道一點:”
“其實人人都有皇帝命,無論何種命數,若與這天地運算相符,都能算得皇帝。”
“他便算到,自己皇帝之命,在一百零九歲,但他八十一歲便該死了,這皇帝命有了也算沒有。”
“但他居然真就如此野心勃勃,強行延壽,硬要讓自己活到一百零九歲時……”
“這,就是他用那些孩童煉蛇丹的原由?”
“不是……”
一邊說著他甚至一邊有些茫然了起來:“這麼私密的事,他是怎麼說查就查出來的?”
“甚至還能說動了這麼多的鬼神,滿大街的在這裡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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