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我東西,快攔下他!”
喊聲尚在遠方,逃在前頭的人已經來到了近前,把本就不寬敞的小街鬨得一陣雞飛狗跳。
那人單手抱著一個包裹,另一隻手也沒閒著,不時掀了街邊的攤子,灑了一地的蔬果,或是弄倒牆邊的竹竿來給身後的人製造障礙,人流混亂,阻得失主更加難以接近隻得提高了聲音大喊,可他的喊聲很快淹沒在了另一片聲音之中。
“哎哎哎,我的土豆!”
“彆踩彆踩,這些都是稀罕貨,再踩可就爛了……”
“誰敢搶老子的貨物,老子跟他拚命!”
“……”
這條街巷不大,卻是擺滿了各色各樣的攤子,逃在前頭的小偷聽著身後雜亂的聲音,眉梢一挑,忍不住咧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可他的笑容才綻放了一半,一道幽藍的電光正巧劈在了他的腳邊,地麵上出現了一點焦黑的痕跡。
那個小偷腳步一頓,驚疑不定地打量著眼前唯一不受混亂街巷影響的青年,隻見他雙目狹長,長發隨意地束在了一側,他抬起一隻手,掌心內幽藍的電光閃爍,可他卻側著頭衝那個小偷和煦地微微一笑。
“武修?”
青年不答,眼看身後的人就要追來,小偷憤憤地丟下包裹離了開去,這次這個青年沒再為難他。
然而正在這邊混亂諸多商家看熱鬨之時,一個穿了紅衣的女孩從一店家前經過,不動聲色間店外少了一個狐狸麵具,又走出了一段路,才聽身後傳來了憤怒的喊聲:“誰拿了我家的東西!”
女孩白皙的側臉上勾起一道淡淡的笑容,抬手將狐麵戴在了臉上。
……
東林平城一家從外觀上看似不起眼的客棧裡,一位身著灰色長袍的少年在角落裡獨自喝茶,不怎麼合身的灰衣邊角磨損嚴重,而且乍一眼看到這一身灰撲撲的衣服隻道是哪家的下人。
不過灰衣不掩他麵容俊美,氣質非凡,三天前他也是這麼坐著喝茶等人,吃喝了一頓後離開,故而縱然他今天又是這番不點菜的模樣也沒人來趕。
除了剛進客棧那會兒掌櫃多注意了兩眼,隨後也沒再關注,隻是偶然間想起該趕人的時候,一眼看去,少年已然不見了身影。
客棧二層,灰衣的少年不疾不徐地漫步在樓閣內,走到儘頭就沿著階梯繼續向上,不知不覺間已經走進了最上層的貴客樓,因其俊逸溫和又帶了點未褪的稚氣,臉上總掛著副人畜無害的純真笑容,所以偶爾與人遇見雙方也隻是禮貌地避讓離開而已。
少年從一間間奢華的廂房前走過,似乎是為其華美的外表所吸引,向往已極,眼冒綠光了,就像是鬼使神差一般的,他竟掠過了所有,向最深處的房間走去。
悄悄地在廂房前靜待片刻,少年幾乎已經可以確定屋內無人了,但他似乎還是不放心,背靠著牆輕輕推了一把雅間的門。
屋門未落鎖,他將門推開一條縫隙後見依舊沒什麼動靜,這才貼著地麵一個翻滾進了屋,這種姿勢最有利於他隨時逃跑。
少年一手撐地穩住了身形,但在他抬頭的一瞬,一襲紅衣豔烈的身影映入了他漆黑的眼底,隻見一位身著紅袍的少女恍若從天而降,輕盈地落在與雅間房門正對麵的窗沿之上。
女孩戴了狐狸假麵看不到真容,但麵具無法阻擋書案上爆裂的燭火從她眼中折射出的璀璨光芒,使她的眼底似有波光流轉,一時之間,兩人就這麼隔著燭火對視良久,誰也不曾開口。
見女孩無言,少年眼珠一轉便猜到了緣由,忍不住揚起了一道清秀乾淨的微笑,與此同時,女孩似乎也明白了真相,眸中冷漠,聲音冷冽。
“同行?”
“同行?”
兩人異口同聲,雙雙不禁又是一愣,少年心想,他們還真是有緣。
“誒,真巧呐,”少年笑著問道,“你叫什麼?”
少女眸中微閃,視線落在了燭火之上,似乎微微一笑,“紅燭,你呢?”
少年暗中撇撇嘴角,知曉女孩沒說真話,可這名字編得也太隨性了一點,“曹小劍。”
還是那間廂房裡,少年與女孩錯開了目光,女孩開口道:“以燭火為界,我左你右。”
不等少年反應過來,她已經直奔床前,少年嘟噥了幾句走向另一邊的櫃子,翻箱倒櫃地搜刮了半天,雖說小有收獲,但少年餘光一瞥到女孩從床底拖出的包袱和其中大量的銀兩一下子就瞪圓了眼睛,再也挪不開目光。
“你往哪兒看呢?”女孩不耐道,“我們可是說好了以燭火為界,你可彆想打我的主意。”
“你先選的,這不公平!”少年小聲抗議道,“要我選我也挑床這一側。”
女孩把銀兩放回包袱,把其餘雜物扔回床底,包袱往身上一背一副就要離開的模樣,少年眼巴巴地瞅著女孩,但後者隻是嘲笑般輕哼了一聲,翻身躍過窗子跳下,當少年趴到窗上張望時,少女已然隱沒在了樓閣下的林間。
“這裡可是七層樓,怎麼沒摔死她!”
少年這頭正一邊抱怨一邊繼續撿漏,千辛萬苦混進來一趟,他可不甘心空手而歸。
隻是欲行偷竊之事,貪為大忌,當雅間外響起腳步聲的一刹那,少年慌不擇路地跑到了窗邊,看著因地勢太高而顯得矮小的林木徹底蒙圈了。
什麼有緣,那個自稱為紅燭的女孩莫不是他的掃把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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