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林嵐回來後這還是陳雲庭第一次見到他,新發的宗袍又早已變得皺皺巴巴的,就像他皺成一團泫然欲泣的臉,外頭是大雪紛飛,可也不曾見尚且出塵境的少年增添什麼衣物,身上裹挾著冬日的寒風就被人丟進了刑罰堂。
林嵐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陳雲庭,一想到打著他的名義簽下的借條,小臉一白,老徐也太狠毒了!
“你這可是四進宮了。”陳雲庭放下茶盞,微微一笑。
“這次是老徐他不近人情,我可什麼也沒乾!”林嵐麵色不快,暗道徐若清的心簡直是鐵打的,都這麼懇求他了也不見他動搖分毫。目光緩緩轉向陳雲庭,林嵐忍不住問道,“這裡不是刑罰堂嗎,你怎麼在這兒?”
“我司律法,這兒的那位掌刑罰,承襲一脈,我出現在這裡不行嗎?”陳雲庭緩緩地挑了一下眉梢,唇角含著笑意道,“說起來,我們可有段時間沒見麵了,不妨來清算一下某些事吧。”
林嵐的眼眸一凝,忽而神色委屈道,“陳雲庭,你既然和刑罰長老有交情就不如和他說說,你知不知道萬俟雲帶了個什麼樣的陣容來殺我,他還放跑了好多犯人。”
此事早在一個月前就有了定論,哪怕結果叫人不滿,可這是大長老的決定,徐若清蘇醒後也沒有質疑,所以其他人已經無權再審,於是麵對林嵐提出的問題,陳雲庭滿腦都隻有欠條鋪天蓋地而來的那一天,容不下其他,他含笑道:“此事不歸我管,隻是欠我的債你要怎麼說?”
林嵐:“……”東林的高層就個個這麼鐵石心腸嗎?
……
“你們是東林極為優秀的一批弟子,此次前去,危機重重,許多事情未必會如我等所料的發展,今日送彆,希望他日你們可以一同歸來。”
這段時間,不斷有五人一組的隊伍離開東林,每一次都有長老在東林殿前為他們送彆,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重複著同樣的話。
今天又有三組隊伍要下山,周圍來湊熱鬨的東林門生眼裡是毫不掩飾的羨慕和敬畏,這些隊伍中的門生,從核心到外門都有,可毫無例外皆是東林公認的天才,沒有人知道他們執行的任務是什麼,可需要這麼多天才相繼前去執行的任務,想必也是非凡。
可是在這莊嚴的時刻,卻有一道小小的身影貓著腰踮著腳快速地穿梭在人群裡。
林嵐幾乎要憋不住笑意,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多人,倒是方便了他的行動,養花這麼疼,還不如混進一個隊伍先下山,再好好與他們談談任務資源的分配,數萬呐,他哪怕隻蹭一點零頭也是好的。
林嵐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裡,已經忍不住彎起了眼眸,咧開了一道賊兮兮的笑容,不想一時不察一下子撞上了一道白衣的身影。
林嵐輕哼一聲,抬頭對上那人低下來的視線,眉眼俊朗,不苟言笑,他不識得此人,不過眸子一偏,林嵐一下子瞪直了眼,這個他不認識的人身邊,竟全是他的熟人,背著門板一樣武器的蔡乾,承人一諾羞辱了餘空的沈江濤,一直跟隨著沈江濤玩世不恭的青年,以及神色淡漠的林語。
一道不熟悉的和四道與林嵐相識強大卻又不那麼友好的視線齊齊落在了林嵐身上,林嵐嘴角抽了抽,擠開了一絲微笑,邊擺手邊向後退去,“那個……我,我好像走錯路了……”
不想林嵐剛退出一步,再度撞上一人,那人未發話,卻見四周門生長老皆恭敬行禮,“掌門。”
林嵐覺得心跳似乎漏下了一拍。
“走錯什麼,你想去,就跟著他們去。”徐若清的聲音不溫不火,可林嵐分明看他眼神晦暗,似乎醞釀著一場風暴,林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違逆了徐若清意願的關係,他隻覺得跟著這五人執行任務一定不美妙。
“老徐,我們就不能再商量商量?”林嵐似乎是懇求般道,他聲音不大,卻依舊有不少人聽到了他對徐若清的稱呼,不禁目露詫異,暗暗揣度兩人間的關係。
徐若清自然明白林嵐的用意,臉色一黑,屈指在林嵐額上一彈。
“你乾什麼!”林嵐捂住了腦袋,徐若清指尖很涼,就像凜冬的寒風一樣,讓他眉心間有一陣微微的刺痛。
徐若清從儲物戒中取出一物丟給林嵐,轉過身,清淡的嗓音從前方傳來,“封你修為。”
林嵐:“……”
低下頭,怔怔地看著那天砍傷了徐若清後遺失在廢墟中的重刀無鋒,而至於修為也根本隻是對方的玩笑。
林嵐捧著刀,唇邊露出一點淺淡的笑容。
……
“居然來了個拖油瓶,掌門怎麼想的?”跟著沈江濤的青年雙手抱懷,神色散漫。
“掌門自然有自己的考量,他隻會選擇更有利於任務完成的組合,所以還是歡迎一下新成員吧,”那個眉目俊朗之人倒是好脾氣,對林嵐道,“我是這個隊伍的隊長,江水城。”
那位青年也是不吝嗇地咧嘴一笑,“李喬。”
怎麼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林嵐眉心輕輕蹙了一下,隨後在林語的注視下麵不改色道:“曹小劍。”
對於老一輩東林門生而言,這個名字是極為陌生的,畢竟如兩月前的事情也隻有東林高層知曉,江水城卻是目光一滯,人如其名,小小的,賤賤的,這個名字倒是好記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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