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見禮之後,林嵐的右手輕輕搭上懸於腰側的刀柄,對手隻當林嵐急於出刀,亦是拔劍相迎,他的劍飄渺無蹤,來去無影,劃過時隻見一道晃眼的劍光斬過,林嵐連退三步,那一點寒光恰好從他下巴前劃過,鋒銳的劍芒讓肌膚都感受到了輕微的刺痛,對手微愣,他這一擊過後,林嵐的手仍按於刀柄,紋絲不動。
“不是說要乾脆利落嗎,曹小劍這是在乾什麼?”觀戰台上,程樂微微不解地問沈江濤道。
沈江濤麵無表情,“彆問我,我也不知道,”頓了一下,他又補充了一句,“雖然他常掉鏈子,但有時候也可以期待一下。”
餘空目光略顯訝然地看了沈江濤一眼,但很快又漠然地收回了視線,把注意力集中在那個總在躲避的身影之上。
“我看你方才欺負我門之人應當是以力量為優勢的,怎麼到了我這兒就躲躲藏藏的?”
對手滿心不悅,淩風配合著由驚鴻衍變而來的身法,使得林嵐神出鬼沒,比對方的劍還要難以預測。
可雖然對手一次都沒有正麵擊傷他,在某一次交錯而過時,從劍身上猛然延伸而出的劍氣還是在林嵐左手臂上拉出了一道極長的傷口,然而他毫無波瀾,似乎傷口根本不在他的身上,隱隱的,對手還是覺得有什麼氣息溢散,陰森,暴虐,很不舒服。
“淩小友,你帶來的同門,應該不儘是這般藏頭露尾之輩吧,否則這賽還怎麼打?”劍宗長老不悅林嵐方才落了胡守然的麵子,陰惻惻地問道。
場間的壓抑之感越來越明顯,已經明顯到淩杉再不疑他的地步,她微微笑道,“長老便拭目以待吧。”
那把刀上因為過多而溢散出來的威壓太過明顯,對方又一次挑破了林嵐的衣袍卻被後者避了開去,追逐了這麼久,林嵐也是麵色蒼白呼吸急促,他見對方停下了腳步驚疑不定地看著無鋒,亦是止步道:“你已經輸了。”
這是養刀之術,養刀之法有兩種,一種是將其隨身佩戴,長久地溫養,另一種是短時間內使其達道巔峰狀態,隻是後一種方法需要自身與刀的力量交流,所以自戰局開始,林嵐的右手就沒有鬆開過刀柄,直到此刻,哪怕無鋒仍在刀鞘中,也已經阻擋不了刀身的顫抖。
若是此刻對方退卻,林嵐就會把這一刀留給下一個人,雙方都明白規則,因此即便敗局已定,對方也要拚掉林嵐的這一刀,這樣即便他重傷敗了,林嵐對上下一個人也未必有再戰之力,兩人一起下場總比隻有他一人下場好。見對方依舊直直地衝來,林嵐有些遺憾地一歎,微微拔刀。
隻是一個起勢對方便有了承受不住之意,劍身嗡鳴,可既注定要敗,既然林嵐已不再躲避,他就算敗也不想敗得太一無是處。
仙修不如魔修淬體,可他卻撤去了全部防禦將意念覆於長劍之上,功法運轉間溝通天地氣息飄落,將劍芒也徐徐染成了明亮耀目的色彩,下一刻,他迎著刀芒而上,可長劍的勢卻匿入了刀芒的威勢之中,無跡可尋。
林嵐見對方居然敢撤去所有防守,心頭暗惱,這要一刀下去把人劈死了可就闖了大禍,於是最後的關頭,他還是收了三分力。
在眾人眼裡,他們隻看到一道驚豔的刀芒在場間獰亮,幾乎將半個場地都籠罩進了刀的世界,強橫的威壓狂暴地掃除一切障礙,可在它落下到三分之二時,卻有一點銳利的劍芒驟起。
“鏘——”
刺耳的金屬交接之音沉沉地在場間回蕩,有些人甚至忍不住捂住了耳朵,整個場間一片煙塵繚繞。
而在這一片煙塵之中,有一道人影倒飛了出來直直撞上牆壁,口中湧出一股鮮血,再又緩緩地滑落在了地上,這名劍宗之人在飛出來前已經失去了意識,與他一同飛出來的,還有那一把在他手邊旋轉著停下的長劍。
“東林的那個人呢?”
劍宗之人紛紛又把目光移回了場間,隻見那緩緩落定的塵埃中,少年膚色蒼白,黑發黑眸,白袍已經破損,袖間垂下的手上甚至可見血跡,一滴一滴地,順著重刀無鋒落在了地上。
林嵐微微抬起了目光,他憑自身的力量戰勝了一場,那麼接下來……魔瞳森然,笑意冰涼,肆虐陰冷的魔氣被他很好地控製在體內沒能溢散一息,他雙唇一碰,輕輕巧巧地道:“繼續!”
劍宗那位長老驀然起身,他眉心緊蹙,少年身上有一種讓他不喜的氣息,他雖看不出什麼異樣來,但直覺此子妖邪。
“劍宗是想為剛剛那名弟子找場子嗎?”林嵐眉尾一挑,眼角暈染開一抹邪肆的意味。
劍宗長老依舊沒看出點一二三四來,目光緊盯著少年又慢騰騰而不甘心地坐了回去,劍宗第二個出塵中境亦是緩緩地走下台來。
“在我手中,你可沒那麼多時間蓄勢。”那人冷聲道。
林嵐清淺一笑,“正好,我也覺得蓄勢打得我憋屈。”
話音仍在半空盤旋,原地已經失去了林嵐的身影,對手一驚,剛退一步,危機之感就讓他驚起了一身寒毛,連忙滾向側旁,同時手中捏訣,以加快術法施放速度結成防禦,他剛做完這一串動作,無鋒就斬在了他原先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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