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好似漏了一拍,周圍的一切都仿佛與林嵐沒了關係,他眼中隻剩下了一個人,一個隻有作此時打扮才有點像名女子的雪城城主。
是不是在這些人的眼中,他隻有被利用的價值,林嵐自嘲般地想到,他不信他帶來的隊友出了事楚憐會毫不知情,可她什麼都沒說,任由他們送死,一邊又誘勸他繼續扮好血衣無相,扮好她手中的棋子,若是死了便也就死了,若還有氣,便可以繼續榨乾最後的價值。
不知是否因為林嵐眼底的憤怒與殺意太過赤裸,楚憐觸之,竟是忍不住心頭一顫,略生遲疑,可就是這點的時間,化碧再度發難,他是二境武修,逼著林嵐上了城閣的楚憐可有考慮過這般情況,可有想過叫林嵐拿什麼去擋?!
一片血光迸濺迷亂了眼,將林嵐從對楚憐的憤恨中拉回了神,在他的身前,是另一襲緋衣,另一張同樣的鬼麵具,另一個血衣無相。
“程樂師姐……”林嵐不可置信地呢喃,全身似被抽乾了力氣般接不住程樂軟倒下去的身體,抱著逐漸在雪中冰冷的屍體,一下子跪坐在了血泊裡,他麵前的化碧甩淨槍尖上的鮮血,步步緊逼。
兩把冰寒的彎刀交錯削來,化碧彎腰閃躲,可刀鋒仍是削斷了他的幾縷長發,楚憐趁機躍過化碧,一把抄起林嵐飛奔離開,“撤!”
撤?還能往哪裡撤?
烏月教之軍不解,不想楚憐話音剛落,千玄和幾名雪城之人立即脫離戰場,而餘者卻半分沒有撤退的意思,反而更加瘋狂地衝鋒,隻求深入烏月教之軍的腹地,周圍儘是敵軍,那麼再也不用顧忌傷到同伴了。
“不好,快退!”
然而烏月教將領的話已經湮沒在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中,強烈的衝擊帶著雪城都微微晃動,堆積了千餘年的雪地龜裂、崩塌,整座仿若冰雪巨龍般蟄伏於雪域西部的雪城此刻就像塌陷的沙雕一般紛紛瓦解,將驚呼聲、喝罵聲、哭喊聲統統掩埋。
雪城的傾覆,既在預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但後世之人再見這片廢墟,永遠也不會忘了這片皚皚白雪下掩埋的數十萬枯骨,這是一場傳承之戰,本無對錯,卻避無可避。
……
雪城與烏月教的戰爭結束在了雪城關的傾覆之中,可追殺與戰鬥並沒有因此結束。
楚憐帶路,千玄背著林嵐和幾人一同緊隨,中途會有人陸續離開,然而追殺而來的化碧和如願皆視而不見,對他們而言,無論雪城殘存了多少,隻要楚憐死了,隻要沒有了血衣無相,一切終將湮沒於曆史。
追殺到了最後,僅僅隻剩下了楚憐、千玄和林嵐時,三人卻停下了腳步,落於一片樹林之中。
化碧和如願同樣止步於三丈開外,實際上化碧和如願的修為還要略低於千玄,可他們之間差距都不大,相互間也許可敗之,但楚憐沒有把握殺之,對她而言也是作如此想,隻要這兩個人死了,烏月教即使沒有覆滅,也注定無法興盛。
“曹小劍,曹副城主,小紗待你如何,楚城主待你如何,你依舊要站在雪城的這一方嗎?”化碧出言挑撥,麵無表情的臉上隻有在這種時候才有一點譏諷的笑意。
“聒噪,”林嵐抬起了沉沉的目光,冷然一笑,“我還不至於弄錯殺害了我朋友的是哪一方。”
化碧眸光閃爍,道:“你的朋友可還沒死,隻是被我們看管了起來,我說過小紗想放你們一命的,你若想見,和我們回去。”
烏月教早已打探清楚,血衣無相便是雪城副城主,而血衣無相的威懾,以及落陽坡的伏擊,皆是副城主一手策劃,一力促成,烏月族不在乎林嵐如今修為低微,隻求拉攏,或是抹殺。
林嵐心中閃過一絲動搖,餘空和唐鵬是他在東林最先認識的朋友,他們能為救他以身犯險,他自然也不會推脫,可問題是,化碧與如願的話可不可信?
“殺!”
一個字輕盈卻果決地落下,樹林中頓時出現三名二境武修和六名出塵巔峰之人,九人配合默契,本就是偷襲出手,還招招致命,化碧和如願才撐過兩息便已支持不住,林嵐眉心一蹙,他分明還未做出決定,可楚憐卻根本不在乎那兩人的生死,“千玄!”
楚憐一襲白袍飄揚,驟然擋在了兩人麵前,淩厲的眉頭一揚,她緩緩綻開了一個涼薄的微笑,“餘下之事,不必你們動手,雪城已逝,這花也不需要了,便給你吧。”
她的手中有一方木匣,木匣半開,裡頭有一朵宛若冰雪雕成的異花,的確是東林頒布的任務中所描述之花,而在楚憐身後,九人同時收回靈器,在他們的圍剿下,化碧和如願漸漸失去了呼吸,他們的身下彙成了一片豔麗的血泊。
林嵐拿沉如深淵的眸子盯著楚憐,漆黑的眸子裡似乎泛不出光彩,他偏頭一笑,道:“那我的朋友楚城主也該用不上了吧,能把他們也還我嗎?”
楚憐不答,隻是端著木匣沉默,目露複雜,林嵐卻不管不顧,一把扯過了她的衣襟,嗓音低啞,神色淒徨。
“還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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