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著雅間緊閉的大門,林嵐微微歎了一口氣,照常來說,這個年紀的女孩在這種時候不應該逛逛街然後舉著各種各樣的小玩意兒甜甜地笑著對他說這些好看嗎之類的嗎,難道紅燭還有午睡的習慣,可看時辰,剛剛他們也就算是晨練一番吃了頓早餐吧?
林嵐不知道黑袍之人說的保護是哪種程度上的保護,他也不知道作為青雲宮少宮主的紅燭還會遇到些什麼危險,為了避免疏漏,他沒有到處亂走,而是背倚著連廊另一麵的支柱,麵對著緊閉的門。
……
摒棄了雜念,放鬆了心緒,漫天紛亂而五彩繽紛的線條又一次在紅燭眼裡分解得根根分明,她嘗試著伸出一根潔白如玉的手指輕輕點上一道幽藍的線條,隻有在這種極為平靜安寧的特殊狀態裡,這些線條才不會拒絕她的觸碰,蔥玉般的指尖忽然一縮,紅燭覺得手指有點麻,她凝神看去,羊脂白玉似的指尖上,還有幾道電弧亂躥。
電弧?
紅燭緩緩地睜大了眼眸,她猛然躍下床頭,連鞋子也來不及係好,急急忙忙地從包袱裡翻出一隻玉鐲,這是青雲宮宮主贈她的空間靈器,同時也借了她一絲靈力,不多,也就夠打開玉鐲二三十次,所以除非極為重要的東西,尋常時候紅燭不會使用這件靈器。
她這次打開玉鐲,從中又取出了一隻腕表,她沒注意過腕表以前是怎麼充電的,但應該把電往裡灌就好了吧?
按捺下起伏的情緒,紅燭重新進入那種忘我的狀態,這一次,她一手拿著腕表,一指點在同樣一根被層層細線包裹的幽藍線條之上,當她手指一麻,又一次看到亂躥的弧光時,她那指尖按上了腕表。
少女欣喜地看著電弧如同被吸引一般湧入腕表,興奮而期盼,片刻後,她已見不到幽藍的弧光,將腕表湊近了眼前,嗅到了一種隱隱的,什麼東西燒糊的味道。
“……”
紅燭臉上的笑容一僵,按下了開機鍵。
“已開機,複刻係統已啟動,古氏集團竭誠為您服務。”平靜的機械女聲沒有起伏地響起,在這一刻卻讓紅燭覺得那樣的親切。
腕表自帶複刻係統,可以記錄模仿複刻下的超自然能力,隻有當電量足夠而且檢測到外界有超自然的氣息存在時才會在開機之時同步啟動,以免耽誤複刻時間。
顯然這片異世與紅燭以往所處不同,天地氣息濃鬱活潑,讓腕表自動作出了反應,關閉複刻係統後,紅燭看向還餘下十分之七的電量,開始檢查腕表內還剩下多少異能。
腕表的複刻和模仿是一次性的,也就是成功複刻一次,隻能模仿釋放一次,當初是她拉著哥哥一次次的複刻才記錄下這麼多的異能,如果以最大功率,也就是相當於這裡二境巔峰的力量輸出還能用兩次,之後就要重新複刻了。
欣喜之下,紅燭又嘗試了觸碰其他不同顏色的線條一番,大致弄明白了各種色彩可能對應的屬性,就支持不住精力的消耗倒頭睡去,然而這次即使在沉睡之中,她的唇角也微微揚著,腕表的存在不僅僅讓她多了一分生存的能力,這個腕表裡記錄的全是哥哥的能力,就好像哥哥一直在保護著自己,從未遠離。
……
平城相識客棧,灰袍的少年獨自坐在偏僻的桌前,拎著茶壺自斟自飲,茶隻是些粗陋的茶,少年露出袖口的手腕蒼白纖細,布滿了淤青和傷痕,可他坦然自若,唇角似乎隱隱含著一抹笑,因為距離上次見黑袍之人,已有一年。
“如果我是你,比起漫漫無期的等待,我會選擇用僅剩的機會立威,然後收攏資源,一步一步走回巔峰,雖然過程勢必充滿危險,但也好過仰人鼻息。”
黑袍之人無聲無息地來到林嵐麵前,一掀衣擺,坐在了他的對麵,修長白皙的手一晃而過,又迅速攏進了寬大的袖子裡。
少年也不遮掩他的傷痕,在這個人麵前掩飾這七年來的卑躬屈膝沒有任何意義,他放下茶盞,揚起清秀的笑容,如同和交好的朋友聊天一般道:“突然想起我來,是想結束這場約定了嗎?”
黑袍之人輕微地點了一下頭,“哪怕再將時間延長,你也不過繼續如此下去而已。”
少年沒計較他的言外之意,直截了當道:“何時,該我做什麼?”
黑袍之人從頭到尾都沒有品嘗這裡的粗茶的打算,他沉默了片刻,忽然盯著少年笑了起來,在少年輕輕蹙眉的同時,他起身並道:“我改變主意了,你既然已經等了七年,再多等一段時間也是一樣的吧。”
少年含笑的唇角不變,目光卻是驟然冷卻,“你想毀約?”
“不,我怎麼會做出言而無信的事情來呢,”黑袍之人笑著笑著,他的笑聲陰森了下來,“隻是當初,我們並沒有約定過時間吧?”
少年眸光晦深,腦海中那股沉睡的力量幾欲蘇醒,黑袍之人隻要不到三境便無生還的可能,隻是黑袍之人在開始就故意說錯了一點,能用來立威的人或事又豈能簡單,少年立威之後,迎來的不是收攏資源人手和無限的未來,隻有失去了最後保命之力被黑市,或者世家追殺至死的悲慘下場。
“靜水香榭,”少年忽然出聲,聲音極輕,但黑袍之人正好可以聽到,“以及相應的所有,我都還你。”
黑袍之人似乎皺了一下眉頭,“我要一家點心店有什麼用,雖然他家生意不錯。”
少年抬起了蒼白帶笑的臉,“白鳥分部,你不會不要的,直到去年以前,我以為每次見到你的那家香料鋪子才是分部,我一直以為你就是分部的代理人,不久前才終於弄明白。”
少年將一枚小巧的令牌放在了案上,黑袍之人與他僵持片刻,重新坐在了他的麵前。
“為何不亂了這裡,以威脅我?”黑袍之人盯著令牌,忽然笑了起來。
“不敢,我何德何能威脅得了大人您,”少年垂下眼簾,淺笑著道,“我隻想完成那個約定。”
黑袍之人沉思稍許,一把抓起令牌,“十日內,等具體時間和安排。”
少年清澈的眸光一動,看著黑袍之人離去的背影終於露出了一個笑容,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些什麼,丟下兩枚茶水錢忙追了出去,“等等,今天幫我留一塊點心!”
“今日漲價!”
少年小臉一黑,卻還是馬不停蹄地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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