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笑麵的少年手持長刀披荊斬棘,提著裙擺緊隨其後的少女隻覺得此情此景甚是熟悉,簡直想要感慨真是不出本姑娘所料了。
至於早知如此為何還是讓林嵐領了路,因為南林最後的那座城池已經是相王封地邊境,出了封地,紅燭從未見過外界地圖也不識路,更對少年口中的襄城一無所知,如此,也隻能由著林嵐把她拐進了一些奇妙的地帶。
“我說,你上輩子莫非是毀滅了世界的罪大惡極的凶手,怎麼能運氣差到這個地步?”
這一路上兩人自然不會無言相對,相互講了點分彆後的事情,雖然林嵐說得滿不在乎,可愣是叫紅燭聽出了一股虐童實事錄的悲慘來。
“毀滅世界還不至於,但……”少年嗤笑著開口,卻又沉默了下來。
“但?”少女好奇地追問。
少年長長歎罷,“但我必然是絕天絕地絕世得連天都要妒的英才,不然賊老天為何非要與我過不去!”
“……”不,也許是你臉皮厚得老天爺也看不下去。
……
“你說什麼,少宮主跑了?”鳳小芹隨手揪住身邊跑過的一位青雲宮弟子的衣襟,將人扯到了自己麵前,青雲宮弟子看到那張豔美高傲而又帶著怒不可遏之色的麵龐,吞了吞口水,戰戰兢兢地垂下頭,鳳小芹忽然想到了什麼,有些心虛地放開了那位弟子,“什麼時候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不,不是,城內守衛陣法的是我的兄長,他偷偷告訴我少宮主可能跑,跑了,生怕青雲宮問責,讓我想想辦法,現在隻有我的兩個朋友知道此事,正要彙報給長老。”
“朋友?”鳳小芹下意識地問道。
“說得是他們吧?”不遠處,傅少雲一手一個,拖著兩道青衣身影而來,向鳳小芹點頭為禮,“被派出去尋找少宮主的人中有個與少雲有點交情,他修為不行但這點能力不差,聽說了一些事,少雲正想來找鳳師姐就撞上了這兩個鬼鬼祟祟的人。”
那兩人不滿地小聲道“就算你們是宮主親傳弟子,也不能這麼欺負人!”
鳳小芹柳眉一豎,一副就欺負你們又怎麼了的驕傲模樣,還是傅少雲認真地解釋了一句,“我一挑二,不算欺負你們,倒是我才來青雲沒多久,諸位師兄似乎還得多多勉勵呐。”
“……”
“總之此事將全權由宮主定奪,你們不得擅自聲張,連長老都不許,否則……”鳳小芹壓了壓拳頭,不懷好意地盯住了三人,“可明白?”
三人忙不迭地點頭,殊不知鳳小芹心下微微惆悵,該不會是她的仙庭論嚇走了紅燭吧?
應該不會吧,紅燭可是先於她告知要她當心青雲宮的內賊來著,儼然一副交代後事的樣子,如今看來,可不就是交代她自己跑路後的事情麼!
……
刀芒驚豔,果決利落地梟首,無首的妖獸屍體轟然倒地,將血液噴濺向了前方。
林嵐甩儘昏曉上的血漬還刀入鞘,隨後迅速越過了橫七豎八的幾具妖獸屍體來到倚靠著樹乾坐著的少女身邊,取出一枚丹藥抵在她的唇瓣上,可似乎是忍受了太大的痛苦,紅燭身軀緊繃,死死地咬著牙,意識半昏半醒,卻怎麼也不鬆口,林嵐也隻能粗暴地捏開少女的嘴巴,雙指夾著丹藥塞了進去。
等待了沒有太久,傷口已經止了血,似乎開始緩緩地結痂愈合,丹藥哪怕藥性溫和,對於紅燭一介凡軀來說也強效得宛如仙丹。
聽著少女的呼吸漸漸平穩,似乎隻是疲憊地睡去,林嵐才草率地處理了一下自己的傷,隨後環視了一圈隨時可能再度躍出什麼妖魔鬼怪來的荒郊野嶺,他輕歎一聲,把多多少少能夠抵禦一些傷害的鬥篷披在了紅燭身上,隨後背起少女沉默地繼續前行。
相王封地本就地處西南,出了南林的邊境又經過幾個傳送陣,走得也不是官道,如今已經離開了皇朝國境,境外妖獸肆虐,又有流竄的罪犯匪寇,一點都不太平,要不是前往襄城是去北方最近的路,林嵐也不想將自己將紅燭置於如此危險的境地。
“再忍忍,很快就到了。”
林嵐回過頭,看到被夜風揚起的一角衣裙被血染上了觸目驚心的紅,他抿了下唇,將連日來都係在腰上的笑麵重新戴好,認準了一個方向疾馳而行。
……
很不舒服,很顛,還硌得發疼,還在睡夢中少女不滿地蹙著眉頭,輕輕掙紮了一下,卻分明覺得有什麼將她牢牢地束縛,意識還是昏昏沉沉地不想醒來,於是不再勉強,很快又昏睡了過去。
……
長刀在月色下似乎褪去了幾分昏暗,映照出刀尖下那張驚恐的臉。
“不,不要殺我,一切好商量,不要殺……”
搭在刀柄上的雙手狠狠向下壓去,先是迸濺的鮮血,再是掙紮的身軀和破碎的聲音,當一切都平靜下來時,一灘粘稠黑暗的血泊緩緩地向四周蔓延,林嵐已經顧不得滿是的血跡,扶著長刀狠狠地喘息著,片刻,他偏過眸子向後看了一眼,微微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