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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前門街道辦裡的乾事聽到廖玉成的話,都感覺到有點震驚。
這年月在國營店鋪裡,連一個普通售貨員都是大爺,一般的顧客彆說是跟售貨員吵架,就算是敢大聲說一句話,都會被攆出店鋪。要是敢鬨事的話,輕則挨一頓老拳,嚴重一點的話還會被送進派出所裡。
廖玉成是公方經理,竟然被打了,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是誰這麼大的膽子啊,玉成,你可是公方經理。”
“是啊,你雖然現在是裁縫鋪裡的人,但是是我們街道辦派出去的。代表了我們街道辦裡。”
“廖玉成被打,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
廖玉成見自己引起了大家夥的注意,這才得意樣樣來到二樓,在一間標有副主任辦公室的蠟黃色木門上敲了兩下。
待裡麵有了回應之後,這才推開門走進屋裡。
馬副主任是一個一百七八十斤的大胖子,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正在俯首批改文件,聽到腳步聲抬起頭。
看到進來的是廖玉成,馬副主任說了句:“廖玉成來了,先坐下。”,然後就低頭繼續處理文件。
這種態度可謂是非常的蔑視,但是廖玉成卻好像壓根就沒有察覺。
他走到辦公桌前,身體微微前傾,雙手緊握在一起,仿佛在儘力抑製內心的緊張。
臉上始終帶著微笑,那是一種禮貌而謙卑的微笑,仿佛在告訴馬副主任,他隨時願意為馬副主任效犬馬之勞。
雖然他明知道馬副主任正忙著批改材料,壓根就看不到。
這正是廖玉成的高明之處,他原本隻是三糧站倉庫的臨時工,一個偶然的機會,遇到馬副主任到三糧站購買大米。
因為大米在京城相當緊俏,馬副主任一次購買一百多斤,而那天正好下了雪,糧站外麵的人力三輪車全都不見了身影。
就在馬副主任為將大米運回去而犯愁的時候,廖玉成出現了,他從馬副主任的手裡接過大米袋子,扛在了肩膀上,步行了足足十多裡地,將大米送到馬副主任家裡。
並且在臨走的時候,還幫馬副主任清掃了屋子,連帶著垃圾也帶走了。
馬副主任因此而記住了這個年輕人。
他沒有想到的是,糧站外的三輪車之所以會離開,是因為廖玉成謊稱街道辦要去那裡巡查。
廖玉成就是那種時刻等待機會的人,隨後更是借助各種借口,跟馬副主任拉上了關係,從而從一個下苦力的,調到了街道辦擔任臨時辦事員,後來更是拿到了綢緞店公方經理的肥差。
馬副主任對廖玉成的表現早就習以為常了,足足十多分鐘後,這才抬起頭。
當看到廖玉成臉上的傷勢後,馬副主任的臉色有些吃驚:“玉成,你跟人打架了?哎呀,我怎麼交待你的,你現在是街道辦乾事了,等陣子轉了正,就成了乾部,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跟人打架鬥毆。”
廖玉成明明是被冤枉的,卻認真地傾聽,不時地點點頭,表示對馬副主任的觀點的理解和讚同。他的表情嚴肅而認真,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耐煩或者不敬。
一直等到馬副主任過了一把領導癮之後,右手往兜裡摸去,廖玉成趕緊將早就準備好的大中華取出來,抽出一根塞進馬副主任的嘴巴裡,然後取出煤油打火機點上。
廖玉成做完這一切,看似無意的將煙和打火機丟在了桌子上。
馬副主任看看那兩樣東西,眼睛中閃過一絲貪婪,中華煙一塊五毛錢一包,倒是不算什麼。
那把打火機確是個不得了的玩意,帶著濃厚的複古氣息。外觀設計獨特,機身由純銅製成,表麵經過精心打磨,散發出一種獨特的金屬光澤,看上去就不便宜。
“玉成,你小子行啊,什麼時間搞得了這麼好的打火機。”馬副主任笑著說道。
這年月煤油打火機可不多見,國內也有打火機廠,但是生產出來的打火機數量太過希少,一般人壓根沒有資格搞到。
“我的打火機?”廖玉成故作驚訝,一臉不可思議的說道:“馬主任,我今天來到這裡,壓根就沒有帶打火機,這打火機不是你的嗎?德製,好時達的,是你在大前門的信托商店裡,以三十塊錢的價格購買的。你瞧,這裡是你買打火機的票據。”
說著話,廖玉成從兜裡摸出一張收條遞了過去,收條上的簽名赫然是馬副主任的。
三十塊錢的打火機已經算是貴重物品了,要是廖玉成直接送給馬副主任的話,馬副主任還真不敢接手。
這已經有了違規的嫌疑,一旦被人查到,肯定會有大麻煩的。
但是這是他自己買的打火機啊,就算是上麵派人來調查,他也不用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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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子還真是懂事!馬副主任笑著說道:“對對對,我這人最喜歡收集打火機了,上個星期花了將近一個月的工資買了打火機,回到家還被你嫂子罵了一頓,我現在竟然給忘記了,你說說,我是不是太健忘了。”
“馬主任,您是工作太忙了,每天日理萬機,所以才疏忽了這種小事。”廖玉成笑嗬嗬的說道。
馬副主任聽到這話,這才心滿意足的將打火機裝進兜裡,雙手撐在桌子上,作出一個上位者的樣子,笑著說道:“玉成啊,你不是在雪茹綢緞店擔任經理嗎?為什麼會有空來到這裡。要知道,陳記裁縫店是咱們轄區內,第一家公私合營的裁縫店。現在那些私營綢緞店老板都在旁邊盯著,隻要將陳記綢緞店發展壯大,咱們街區綢緞店的公私合營才能更加順利的發展下去。”
“對對對,馬主任,您一心為公的精神,非常值得我學習,我時刻把您的教導記在心中。”
廖玉成話說到這裡,臉色一正,說道:“剛才您問到了我臉上的傷勢,事實上自從我加入了街道辦之後,就再也沒有跟以前那些狐朋狗友們胡混過了,我臉上的傷勢是在綢緞店裡,被一個顧客打的。”
“顧客.”馬副主任皺起眉頭,一臉的不可思議。
廖玉成趁機將挨打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講了一遍,但是在他這個版本裡,李衛東就是一個搗亂的顧客,他身為綢緞店的經理極力維護店鋪內的秩序。
“砰!”
聽完他的解釋,馬副主任的拳頭重重捶在桌子上,冷聲說道:“竟然敢在公私合營商店裡鬨事,這小子膽量不小啊!”
廖玉成的眼神中充滿了狡猾和陰險:“領導,我打聽過了,那人是軋鋼廠車間的扶貧車間主任。”
“車間主任?不就是一個中層領導嗎?也敢在我們街道辦麵前呲牙。”馬副主任冷聲說道。
廖玉成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主任,我覺得那個李衛東看似是針對綢緞店,其實是針對您啊,畢竟是您把我派去當公方經理的。他踹了我的屁股,就是打了您的臉啊!”
“什麼?”
“啊,不是,他打了我的臉,就是踹了您的屁股!”廖玉成嚇了一跳,連忙改口。
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敲擊,馬副主任皺著眉頭說道:“隻是當時你沒有把他拿下,咱們現在要是去軋鋼廠要人的話,軋鋼廠保衛科裡的那些家夥肯定會攔著他們。那幫人是出了名的護短。”
廖玉成趁機說道:“李衛東現在就在綢緞店裡做衣服!”
“好,我現在馬上帶人過去,你去通知街道派出所的劉隊長。”馬副主任沉聲說道。
“明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