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車騎將軍麾下賢才還是太少了,也不知要過多久,才能有足夠的郡縣之才,幫著把這些繁瑣之務扛走。我還是喜歡隻參讚軍機、不管彆的。”
司馬徽聞言微笑,也不揭穿,隻是順著說道“是麼?老夫也聽聞車騎將軍仁義之名遠播,多有賢士投效,如何還會缺士?公威這兩年近況如何?現居何職?”
孟建在一旁拱手回答“前年為彭澤縣令,去年遷南昌縣令,今年討伐黃祖期間,略有微功,加師友從事,仍兼領原職。我也自知年輕識淺,尚需砥礪,難掌一郡事務,不比士元高才。”
司馬徽身後眾人聽了龐統、孟建的官職履曆,其中幾個有意出仕的,已經有點意動。
個彆不會做官,隻想做學問的,也至少覺得江夏會是一個好去處。隻有向朗此前剛剛得到了劉表的征辟,讓他去臨沮當個縣令,他雖未回複,但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這個時代的人還是要臉的,如果已經收到征辟後,直接拒絕也就罷了。但是在猶豫觀望期間、彆人開價比第一家更高就跳槽,對名聲不太好。
而龐統等孟建說完,立刻補充了一句“車騎將軍雖仁義之名遠播,多有賢士投效,但還是比不上他所掌州郡增長之快,這才缺人。
三年前僅剩一郡之地,全靠禮賢下士、眾誌成城,如今已有七郡之地,地跨徐揚荊三州,豈能不缺?諸位師弟有意出仕報國者,何不抓緊眼下的機會?劉荊州雖也尊賢禮學,但終究不能用人,否則孔明與我又何必遠赴揚州、投奔英主。”
眾人聽了之後,紛紛看向司馬徽。
司馬徽這一世還沒見過劉備本人,也沒結交過,隻是聽聞其名聲,他想了想,便問了龐統一個問題
“久聞玄德公有英雄之誌,以匡扶漢室、除賊定亂為念。此心雖仁,但自古治亂循環,昔高祖斬蛇誅秦,由亂入治,至王莽篡漢,又由治入亂,已二百年矣。光武中興,又由亂入治,至今二百年,又由治入亂,恐未可猝定。
袁術雖行僭偽、又旋遭族滅,但其危害遠不及王莽,恐也擔不起當世嬴政、王莽之凶災。嬴政、王莽竊取天下,皆撐持了一十五年方亡,其中嬴政一統十二年,方才戰亂四起,三年攻戰而亡。王莽一統九年,方才戰亂四起,六年攻戰而亡。
袁術既沒能如嬴政、王莽暫時一統,持續時間也僅三年,這亂世怕是還遠遠沒亂夠,天下人心之怨憤,也遠遠未能在一個暴君身上發泄完,漢室又如何能複興。”
司馬徽這番理論,還是帶點迷信的,但也不得不說,是漢末時很多喜歡總結曆史規律、德運循環之說的敏銳名士的見解。他目前覺得劉備沒能力結束亂世,也就直接說了出來。
後世演義裡,因為覺得這些話比較晦澀,就簡化為“順天者昌,逆天者勞”,說司馬徽、崔鈞皆覺得孔明“雖得其主、不得其時”,也是由此演化出來的。
這個時代的人雖然不知道馬爾薩斯陷阱,但也樸素地看到了人口爆炸後“富者田連阡陌、貧者亡立錐之地”的表麵現象。精通算學如司馬徽者,已經意識到天下田地不夠種、跟人口太多、故而民爭有一定聯係了。
尤其司馬徽還精通道、法之學,包括諸葛亮的道、法諸子也是跟他學的。
司馬徽當然知道《韓非子》裡早就寫了“今人有五子不為多,子又有五子,大父未死而有二十五孫。是以人民眾而貨財寡,事力勞而供養薄,故民爭”。
解決不了人民眾而財貨寡、事力卷而工資低這個本質矛盾,亂世是結束不了的。
袁術那點洗牌,還遠遠不夠。
龐統聽了司馬徽的理論,倒也能理解,畢竟他也曾跟司馬徽切磋辯論過一兩年,隻是當初自己也沒法駁倒司馬徽。
龐統這人,原本就擅長奇謀兵法、斡旋拉攏離間等等,不擅長日常政務和大戰略。但經過這兩年的學習提升,龐統已經跟著諸葛兄弟學了很多,也掌握了不少諸葛瑾和魯肅關於天下治亂的學說理論。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把子瑜子敬的觀點挪用過來後,龐統自認為駁倒司馬徽完全不是問題。
龐統整理了一下思路,鄭重說道“先生所言確實有點道理,天下確實還沒亂夠,亂世也不可猝定。但漢室卻未必不能複興,隻能說是‘義帝、孺子嬰不可複興’。
袁術雖死,新的國賊,卻是剛剛才要冒出來呢,而且此人可以扮演項羽、赤眉,破壞會遠勝於袁術。車騎將軍頗有高祖之風,擅能下士,且心懷仁義,能籠絡天下受害的黎民蒼生,如何不能複興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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