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君自恃江陵錢糧豐足,不怕施恩於民。但愚以為,使君或許低估了劉備的財力。
這兩年來,諸葛亮在武昌、鄂縣開礦煉鋼,雕版印書,大造絲茶瓷器,聽說在豫章的大銅礦,這幾年產量也是每年暴漲。
如果跟劉備比拚財力邀買人心,隻怕最終也會徒勞無功。”
劉表聞言皺眉,但並不打算更改已經拍板的決定,隻想這次先試試水,反正也用不了多少錢糧。若是最終無效,也試出了劉備的真意,到時候再作區處也不遲。
主要是劉表在錢糧上還是比較寬裕的,稍微拿出一點點玩一把,他也賭得起。
剩下的,就是讓誰去監督賴恭錢糧使用的問題了。
從理性上來說,應該請一個不容易跟賴恭沆瀣一氣、一起欺上瞞下的人去。比如蔡瑁張允和蒯家,如今跟賴恭的關係就不太好,肯定不可能勾結起來欺瞞劉表。
但劉表也意識到,蔡蒯過於貪婪攬權,如果他們去,說不定會演變成蔡瑁繼續勒索賴恭,哪怕賴恭沒問題,都得褪層皮出點血,打點好蔡瑁才能脫身——
去年劉表不就經曆過這類案子了麼,吳巨和賴恭押送的原武陵、零陵太守的逆產北上時,一部分賬目以外的東西,就被用於討好蔡瑁,換取蔡瑁的高抬貴手。
以至於金旋家祖傳的玉冊,都出現在了蔡瑁位於宜城的彆院裡,劉表都是親眼所見的,隻是一直沒聲張。
如果再讓蔡瑁一派的人去監督,說不定真就弄巧成拙,直接把賴恭逼到劉備那邊了。
有了這麼惡劣的先例,這次劉表隻好換其道而行之,改讓伊籍去。
伊籍也表示自己一定不辱使命,絕對會好好暗中監督賴恭行為,同時又不刺激到賴恭,避免對方倒向劉備。
伊籍領命之後,就行色匆匆南下。從襄陽趕到零陵,大約也得十幾天,一路上自不必提。
……
伊籍領命南下、風餐露宿趕路的同時,正在黃海上漂泊的辛毗、太史慈和諸葛均,也終於在十月初五這天,在琅琊郡的諸縣靠岸登陸。
直到此刻,諸縣和莒縣還依然在袁譚的治下,並不能直接交割給劉備軍。
所以辛毗表示他會先快馬加鞭趕到臨淄,拿到袁大公子的授權,再來與諸縣和莒縣的守軍交割。不過他能夠擔點乾係,讓太史慈的部隊先進城駐紮,慢慢等候。
太史慈也不著急,就在辛毗的協調下,帶了幾千人先頭部隊進城。
又向袁軍借了一座倉庫,當著袁譚守軍的麵,把劉備運給袁譚的軍援物資,亮晃晃的甲胄劍戟,都先搬進諸縣的武庫,暫時貼上封條,交給諸葛均看管。
辦妥這一切,辛毗就快馬直奔臨淄,三天之後就見到了袁譚。
“大公子!屬下雖一路蹉跎,多有拖延。幸賴主公威名、大公子至誠,終於請得車騎將軍派兵抵達琅琊,以為策應,還給我軍送來了一批軍械。回書在此,請大公子親覽。”
袁譚看到辛毗時,也是喜憂參半,喜的是辛毗此行有成,總算辦妥了事情。憂的自然是耽誤了太多時間,這一去都快三個月了。
這段時間裡,曹軍在河北攻勢愈發迅猛,雖說己方死死守住了南皮城。但渤海郡位於南皮以東、漳水沿岸的廣川、修縣、東光、新樂四縣,都已丟棄。
要不是南皮城死死堵住了漳水河道,讓曹軍不敢冒著糧道被斷的風險、貿然以主力迂回,怕是漳水流域下遊,也會一並丟失。
此前的防守戰中,袁譚也舍不得治下百姓被曹操洗略,就提前試圖堅壁清野,把漳水中遊四縣百姓儘量往南皮遷移,籠城死守。
但這種事情隻能撐得了一時,撐不了一世。
現在這些百姓好歹是今年夏天收割了冬小麥之後,帶著存糧提前轉移的,南皮的糧食也夠吃到明年夏收。
眼下已經又到了冬小麥下種的季節,如果曹軍無法退去,就隻能退求其次、等明年開春種春小麥,而春小麥的收成肯定是不如冬小麥的,生長期太短了。
更要命的是,如果到明年春耕時曹軍還未退走,袁譚堅壁清野的百姓就成了包袱了。他已經有些後悔於自己的貪多務得,一點都不想丟,結果到時候可能會輸更多。
這種情況下,辛毗雖然姍姍來遲,但好歹是帶回了好消息,袁譚對他的期望值,也就非常高。
可惜,辛毗一開口,僅僅說了一兩條劉備方麵對於增援的附加條件,袁譚就微微有些變色:
這辛毗不會是投敵了吧?怎麼這種條件都肯答應、敢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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