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士們,田參軍已經查明道路,今日就有可能遇到速仆延部的外圍駐地!這時節,速仆延人肯定都沿著烏遼水畔紮營,我們隻要衝到烏遼水,沿著河行軍就能找到敵人了!
大夥都打起精神來!好好打完這一仗,我們就能享用速仆延部的營地,有足夠的牛羊、柴草和乾淨水源!”
眾將士齊聲附和喊了幾嗓子,寒氣似乎也被驅散了些,趙雲便點鋼槍一招,讓部隊繼續前進。
馬蹄在枯草斑駁的半硬凍土上颯遝奔騰,狂風呼嘯而過。趙雲卻沒有覺得寒意難耐,反而對身上裝備的禦寒效果頗感滿意。
他們這支部隊,並不是所有人都有鐵甲的,隻有需要負責衝殺的重騎兵有配鐵甲,而純粹騷擾遊鬥的弓騎兵,都是輕甲,這樣才能確保馬匹的負重不會太重。
即使是重騎兵,行軍的時候也不會披鐵甲,都是捆紮好了放在備用馬的背上馱著。
此時此刻的趙雲,也是穿著一件類似皮甲的雙層襖,保暖效果非常好。
襖子外層是剛鞣製過的羊皮,比胡人那種直接拿生皮革裁切的襖子要柔韌性更好,能保存的年限也更久。襖子的內襯則是熟絲綢緞,當然如果是普通士兵的皮襖的話,內襯就是廉價的生絲粗帛。
內外兩層之間,夾著的填充物是梳洗淨化後重新曬乾的羊毛——諸葛瑾在讓軍中裁縫們趕製這批夾襖時,一開始也想過直接填塞棉花,無奈這個時代棉花還沒普及,連作為觀賞作物的“白疊子花”都找不到幾盆,隻好作罷,最後改用乾燥後蓬鬆的羊毛。
羊毛作為填充物的保暖效果,是絕對不比棉花差的,隻是羊毛作為動物蛋白產品,比植物纖維素產品成本高得多。
要產出同樣分量的羊毛和棉花,所需的土地麵積能差十幾二十倍。一畝地種出來的棉花分量,相當於十幾畝草原養羊剪下的羊毛。
不過眼下條件不允許搞棉花,加上漁陽邊市今年收進來很多羊毛、毛紡業卻還沒來得及開始建設,那就正好挪用一下,也算是為將來量產棉襖做些技術積累。
華夏大地上,此前並沒有“棉襖”這種東西存在過,就算將來有了棉花,也得讓做衣服的裁縫花時間適應這種手藝。今年先拿羊毛填充物練練手,練出一批裁縫來,也算是提前補足技術手藝短板。
而趙雲和他麾下的部隊,也是第一批“羊毛夾襖”的實物受益者。在十月初冬的草原上趕路,如果沒有這樣的裝備,肯定會被大風凍得不適。
現在卻好,趙雲非常肯定,這種夾襖比直接用帶毛羊皮做的大衣更禦寒。雖然趙雲也不懂其中原理,不知道這是因為“夾層內填充羊毛的區域,空氣不再流通,更能保住熱量不散失”。
趙雲的騎兵就這樣逶迤行軍,不過半日,終於抵達了目標烏遼水邊。
剛到河邊,田疇趕忙通過看太陽、估算時辰等方式,大致確定方向,然後又觀察了一下河水的流向,然後勸趙雲沿著河往下遊方向搜索。
“趙將軍,我們這幾日的行程,應該是偏北了些,如今的位置,比一開始預期的更偏上遊。隻要沿河順流而下搜索,肯定能遇到速仆延部族。
速仆延部每年初冬都會沿河紮營,也包括烏遼水的各條支流,便於枯水季取得水源。我們從草原方向迂回而來,一路上都沒遇到敵人,速仆延肯定不會料到我們漢人也能這般行軍。”
趙雲點頭“好,便依你所言,我們沿河順流搜索。不過部隊趕路已經疲憊,還是先趁著午時天熱,讓將士們直接和甲休憩一兩個時辰,讓輔兵再取河水殺煮一批羊。”
趙雲很謹慎,他知道再追下去隨時有可能遇敵,走了半天路趕緊養足體力,吃頓熱的肉食繼續鼓舞士氣。
初冬的中午,在陽光下睡一覺也不用紮營搭帳篷,可以省掉不少事兒。如果拖到晚上再睡,那就非搭帳篷不可了,否則有可能凍死凍傷人。
既然是臨戰時分,趙雲連這些細節都必須考慮到,才能有更大的勝算。
……
當天傍晚,烏遼水中遊河畔的某處營地內。
速仆延部的族長、速仆延本人,卻是在一處土牆木柱厚油氈布頂的大帳裡,摟著兩個抓來的漢人女子,喝酒淫樂,絲毫沒有防備之心。
“來,美人兒,再陪咱喝一個,隻要你乖乖聽話,明天你的家人們就不用再放馬了,還能頓頓有羊肉吃!”
那漢人女子應該是剛被抓來還不久,內心還有些抗拒。但隻要稍有遲疑,速仆延便會變臉色,作勢就要嚴懲其家人,女子也隻好半推半就繼續喝。
旁邊另一個女子稍稍聰明些,為了減少受辱,還提醒了一句“聽說大人為了公孫度,得罪了幽州的漢人官府,最近還是警醒些,多操心操心軍務。
大人要人侍奉,奴豈敢不從?但若是誤了正事兒,外人怪罪起來,奴也吃罪不起。”
(注漢朝時漢人稱呼尊長不會喊“大人”,但草原胡人是有這樣的傳統的,一般部族酋長都能稱大人,所以不是明清文的稱呼穿越了)
速仆延聞言,臉色稍稍有些敗興,嗬斥道“有什麼好擔心的?趙雲是驍勇威猛不假,但曹操派張郃在易水邊重兵盯著呢,趙雲豈敢冒著兩邊開戰的風險輕舉妄動?
再說,若是七八月間,我還提防些。如今已經下過雪了,漢人不熟地理,不明道路,輜重轉運也困難,豈能跟我們草原兒郎那般來去如風?
這烏遼水往下遊數百裡,一直到遼西郡關內的道路,我都分派部族盯著了!漢人敢從遼西陽樂縣出關,我立馬就能知道!”
速仆延原本也不想說這麼多,他跟一個被抓來暖床的奴婢有什麼好解釋的?
也是他自己稍稍有些心虛,所以打開話頭之後,半是為了自我安慰,才越說越多。
說到後來,總算把那些煩心的雜念拋諸腦後,重新鼓起興致來,專注於床榻上那點破事。
那倆美貌奴婢,最終也沒能靠嘴炮轉移注意力、躲過速仆延的蹂躪。
速仆延大呼酣戰,折騰了半宿,把兩個奴婢都折騰到昏過去,他自己也才大叫一聲,沉沉睡去。
正所謂上行下效。最近半個多月,上麵的人都如此這般越來越鬆懈,覺得今年的危險期已經過了。下麵各部的中基層軍官、頭人,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一個個喝酒的喝酒,睡人的睡人,全沒覺得有什麼危險需要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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