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牛通的小舅子被無罪釋放,派出所給出的理由是證據不足,無法證明牛通的小舅子和牛通屬於同一犯罪團夥。
明珠得知消息後隻覺得一陣心灰意冷。
孟合浦第一時間就已經托人打聽清楚,牛通的小舅子剛被捕就將事情交代了個底兒掉,包括牛通跟他密謀的前因後果,那把剪鉗上麵除了周擺擺的指紋確定還有牛通和他小舅子的。
然而證據如此確鑿的前提下,派出所卻認為沒有直接證據。不光沒有立案,連向上提報並案偵查都沒有。
相當於牛通的小舅子進派出所來了一次三日遊,連市刑偵大隊的門都沒進就被放出來了。此時孟合浦再次托人打聽得到的消息就與上一次截然不同了,牛通的小舅子從頭到尾沒有提起過自己姐夫的名字,一口咬定自己是被冤枉的。
“我的問題,低估了對方的能力。”孟合浦說道,“不過牛通的小舅子在先前的口供裡提到過,牛通手裡有依仗,或許我們可以在這方麵做一做功夫。”
雖然先前那份口供已經灰飛煙滅,但人還在,隻要功夫深,不怕鐵杵不能磨成針。
沒想到明珠卻打起了退堂鼓,“不如算了,就當破財免災。”
她不知道章良背後竟然有靠山,這座靠山的能力還不可小覷。口供說改就改,嫌疑人說放就放,她一個普通人怎麼跟這種勢力抗衡?
反正她該出的氣也出的差不多了,其餘的不如交給時間。已經是2020年的元旦,很快的,時間一到該報就報。
“你要想清楚,你破的這筆財不是小數目。”孟合浦沉聲說道。
那台吊車雖然上過保險,但人為縱火保險公司是不予理賠的,所以損失隻能由明珠自己來承擔。吊車司機還算厚道,沒有要求明珠賠他一台新車,老老實實按照孟合浦提出的折舊率計算價格,算下來總計二十六萬七。
另外還有那名無辜葬身火海的打更人。孟合浦從連總那裡得到的消息,康樂宮項目預計要賠付打更人50萬死亡賠償金,這是與對方家屬多次協商後的結果。
五天拘留期滿後,那三個男人曾又來騷擾過明珠一次。第二次明顯學乖了,不再主動生事,三個人在明珠家大門口搭了個簡易靈棚,錄音喇叭全天候播放一些混淆是非的話,叫人無處可躲。
孟合浦再次隆重登場,沒有驅趕三人離開,反倒打開大門請他們進去聊,這一聊就聊出了二十萬人道主義賠償。
兩下相加,明珠轉眼間便背上了將近五十萬的債務。
五十萬這個數額,對於現在的明珠來說的確是一筆不小的支出。不過好在最多不超過一個月,大約一月末她就能憑借口罩打一場漂亮的翻身仗。
於是明珠與那兩家人商量延遲一個月的時間交付賠償金。
然而不論是打更人家屬還是吊車司機,哪一個都不同意她的協商,彆說一個月,一天他們都不想多等。
而促使他們心情如此迫切的原因也很簡單,武漢疫情遍地開花,網絡時代信息傳遞速度快,每天的疫情消息幾乎在以秒為單位進行實況轉播,即便是消息不靈通的人也難免會人心惶惶。
說出口的不過是沒影兒的承諾,哪裡有真金白銀握在手裡來得實在,因此在大環境的影響下,兩方人馬誰都不願意多等,每天睜眼就開始催促明珠付錢。
這時孟合浦拿來兩張寫好賠償金額的支票給她,說道:“先拿去應急。”
明珠乾脆利落地收下,笑一笑問道:“對口罩感興趣嗎?”
“怎麼?打算強買強賣?”孟合浦挑了挑眉,無所謂道:“價格說來聽聽。”
“kn95,十塊錢一個,抵給你五萬個。”
“這麼說還是我賺了。”
“一點點吧,不過我不建議你現在拿現貨,最好暫時存在我杭州的中轉倉那裡,有機會的話幫你翻倍。”
明珠學著孟合浦的模樣,雙臂環胸,動了動右邊眉毛,因為動作不太熟練顯得輕佻又刻意。
孟合浦淡然一笑,說道:“錢已經在你手上,悉聽尊便。”
因為擔心賠償金不能如實落到真正的家屬手裡,所以明珠選擇親自登門送支票。考慮到打更人有個混不吝的兒子,因此孟合浦決定陪她一起去。
打更人的家在老城區的平房胡同裡,三十多年的老房子,窗框是木頭的,外麵釘著一層塑料。屋子裡四麵牆都有返堿起皮的狀況,燒著煤爐火炕牆角還掛著累累白霜。
明珠坐在炕上總感覺寒風順著窗縫直往她後脖領子裡鑽。
知道明珠是來送錢的,打更人那個混不吝的兒子態度好上許多,不再咄咄逼人,也不再對明珠吆五喝六,說話間十分有條理。
“你也看見了,我們家就這麼個情況。我爸在的時候每個月還能拿幾百塊退休金,他沒了我媽分幣掙不著,所以你也彆覺得我訛你的錢,我這都是為了我媽。”
老太太束手束腳端坐在一張木頭凳子上,兩隻眼珠蒙著一層白膜,看起來有些嚇人,說話卻慢條斯理,“白內障還有青光眼,聽說做手術要花一大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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