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燕軍的騎兵,列成了三道陣線,相隔約三十步的距離,每列大約一百五十騎,緊緊地靠在一起,相隔之間不過兩步左右,戰馬沒有奔馳,而是緩緩地走馬而前,馬上的騎兵們,全都身著兩層皮甲,或者是鎖甲,即使是戰馬的身上,也貼著硬皮革製成的馬甲,對於遊牧騎兵來說,已經是非常精良的裝備了,即使不能跟人馬俱鐵甲的甲騎俱裝相比,也可以算得上是防護出色的重裝騎兵。
檀道濟喃喃地說道:“這,這就是傳說中的甲騎俱裝嗎”
王鎮惡搖了搖頭:“不,真正的甲騎俱裝得是人馬都穿鐵甲,尋常弓箭甚至普通弩都不能射入,在戰場上橫衝直撞,如同鐵甲戰車一般,這些雖然人馬都披甲,但並不是鐵甲,隻是皮甲而已,還做不到刀槍不入,西燕軍現在的甲騎裝備都是親自掌握在慕容永的中軍手中,而其他各部人馬,則是這種皮甲,雖然不如甲騎俱裝,但是在尋常的步兵麵前,也是優勢明顯。”
檀道濟哈哈一笑:“隻可惜,這回他們找錯了對手,北府軍的壯士,個個是拳上站人,臂上走馬的鐵血男兒,又有精良的裝備,隻怕這些西燕賊人,要有來無回啦!”
說話間,西燕軍的第一道陣線,已經推進到了離北府軍陣地不到一百五十步的地方,檀憑之緊緊地繃著弓弦,冷冷地看著前方,在他的身後,盾牌之中鑽出了三十餘人,隨著這些人的魚貫而出,盾後開始點起了幾個柴堆,黑煙伴隨著火光而起,把眾人的身形漸漸地淹沒在一片煙霧繚繞之中。
騎在第二線的段達木看得真切,哈哈一笑:“兄弟們,看到沒有,晉軍想要放煙為掩護逃跑啦,彆讓他們跑了,放箭,給我放箭,射死這些晉軍!”
第一線的騎兵這時候已經推進到了離北府軍的陣形不到百步的地方,煙霧之中,隱約有些人影來回地行動著,夾雜著聽不清的漢語,這些騎兵們紛紛搭箭上弓弦,對著煙霧之中就是一陣亂射,隻聽幾聲慘叫聲響起,緊接著就是紛紛的身形撲地的聲音,當然,更多的,卻是那些弓箭射到木排木盾上時,那“叮叮”的入木三分的聲音。
段達木的身邊,一個副將興奮地說道:“頭人,請你下令,我願意帶一線的兄弟上前收拾殘局,要不然晉軍都要跑啦。”
段達木笑著擺了擺手:“慌什麼,我們有馬,他們隻有兩條腿,怎麼可能跑得過我們,小心使得萬年船,就這樣列陣而進,邊走邊放箭,等煙霧徹底散去,就一切明白啦。”
他一邊說,一邊做起了手勢,身邊的傳令兵們迅速地把他的命令以旗鼓,言語的形式發放了下去,這五百餘人的前鋒,仍然保持著完好的陣形,步步而前,距離那煙霧繚繞的晉軍陣列,已經不到五十步了,就連那煙霧中所安放的盾牌,還有那幾輛歪歪倒倒的大車的影子,也都清晰可見了。
但是,就在這些木牌前,卻是立著一條鐵塔般的壯漢,一陣風兒吹過,把濃煙吹得散開了一些,隻見檀憑之如鐵塔一般,立於陣前,左手持弓,右手拉弦,四股獸筋所纏的絞弦,緊緊地繃在臉上,西燕軍士們突然發現眼前多了這麼一條大漢,持弓對著自己,全都心中一凜,不由得愣在了原處。
檀憑之一聲暴喝:“西燕軍,西燕軍,你們射夠了吧,現在,該我們啦!”
他的話音剛落,手指一鬆,弓弦迅速地從他繃緊的臉部肌肉上劃過,空中傳來一聲淒厲的呼嘯之聲,這一箭如同流星趕月,急速而出,西燕騎士們甚至都沒來得及看到這一箭是怎麼射出來的,隻覺得眼前一花,當先的一個騎士,從胸及背,多出了一個拳頭大的血洞,前後心加起來四層皮甲,加上整個身板,居然就給這一箭射了個通透,而這一箭的力量是如此之大,把他射穿之後居然讓這具屍體還端坐在馬上,紋絲不動,而那人的嘴張得大大的,即使是死,也沒有想明白這一箭究竟是如何擊斃自己的,隻有那前後通透的血洞,內臟和鮮血如噴泉一樣地往外湧,甚至讓人忘了去想,那一箭最後飛到哪裡了。
一聲戰馬的長嘶之聲,伴隨著撲地的聲音,第二線的一騎,馬頭之上中了一箭,直接從眼睛裡鑽了進去,頓時癱到了地上,而馬上的騎手,也跟著摔了個嘴啃泥,眾人這才明白過來,這一箭才是前麵穿透第一線騎手的那箭,居然在穿透此人之後,餘勢未儘,又飛過三十步,擊斃了後麵的一匹坐騎,可見這一箭的力道,有何等驚人!
檀憑之的聲音冰冷地響起,透出可怕的殺意:“速射,連發!”
隨著檀憑之的一聲令下,原來伏地的十幾具“屍體”彈地而起,這回西燕軍士們才看清楚,他們的手中,都拿著強弓和勁弩,全都直指好了目標,而與之相對的,是盾牌之後一瞬間鑽出了三十餘個矯健的身形,手持連弩,幾乎一瞬間就指向了目標。
段達木如夢初醒,吼道:“放箭,快放箭,射死他們!”
可他的話剛剛出口,隻聽到一陣弓弦響動的聲音,卻不是來自於自己麵前的第一線騎兵,而是對麵的這些北府軍步兵手中的弓箭,“嗚嗚”的破空之聲不絕於耳,四十多步的距離,即使是普通的士兵也足以一擊斃命,更不用說這些行錘百煉,臂力驚人的北府軍戰士了。
這回他們是每人瞄準一個目標,隻等檀憑之一聲令下,就紛紛鬆手放弦,隻一次擊發,五十餘名西燕騎兵,全都是眉心,眼睛,咽喉之類沒有護甲的要害之處中箭,幾乎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紛紛落馬而亡,速度之快,甚至讓不少騎兵倒斃的坐騎都沒來得及察覺,還在如剛才那般緩步而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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