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哈哈一笑,高舉右臂:“有沒有人,願意從我建義,討賊”
成百上千的壯漢子從各個角落湧上了街頭,在劉裕的身後揮舞著拳頭,大吼道:“討賊,建義!”
劉裕神目如電,直視城樓上的朱氏兄弟:“看到了嗎,這就是民心,這就是京口人,天下人的呼聲,桓玄就算有再多的軍隊,敵得過全天下人心嗎你們都是有頭腦,會思考的人,是站在百姓的一邊,做個忠義之人,還是站在國賊一邊,助紂為虐…………”說到這裡,劉裕一把抽出了背上的大刀,橫刀於身前,舌綻春雷般地大喝道:“任君自選!”
朱齡石和朱超石對視一眼,歎了口氣,雙雙扔下了手中的兵器,說道:“師父,我等願降。”
隨著他們放下了武器,所有城上的守軍全都跟著他們一起,放下武器,城下響起一片歡呼之聲,劉裕身後的很多京口漢子全都衝上前去,搬開路障,打開城門,城外的眾軍,也都湧入城中,這些北府軍士,跟值守在城牆上下的那些放仗軍士們一起,或是把臂相慶,或是相擁歡呼,畢竟,在這些荊州軍士們駐防京口的這一年多,和京口本地人相處還算不錯,多數人也在這裡沾了點親友緣,能就這樣握手言和,不動刀兵,是件皆大歡喜的事。而且,劉裕在戰前也特地交代過,願意倒戈反桓,加入起義的軍士,皆要以兄弟視之,不可打罵虐待。
劉裕自己快步走上了城頭,朱氏兄弟上前對著他跪倒在地,低聲道:“我等逆徒,不明師父高義,還聚眾對抗,死罪!”
劉裕哈哈一笑:“各為其主,何罪之有桓玄對你們畢竟有舊恩,一時難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如果你們真的是見風使舵,主動歸降不作抵抗,我反而看不上你們,因為今天可以降我,明天也可以叛我,這種徒弟,不是我教出來的!”
朱超石麵有慚色:“師父,其實,其實我是氣你騙我的事,一時腦子轉不過彎來,才會…………”
劉裕擺了擺手:“這是師父的不是,向你賠禮了,不過師父我揚旗建義,是關係千百人身家性命的事,馬虎不得,師父以後再也不會騙你了,這次就向你賠個罪,如果建義成功,師父會當麵接受你的責罰!”
朱超石連忙擺手道:“這哪敢啊。現在我們也加入義軍了,不過,師父,剛才我和我哥合計過,我們…………,嗨,大哥,還是你說吧。”
朱齡石點了點頭:“師父,按理說,我等現在卷甲倒戈,應該在您的軍前效力,甚至主動請為先鋒,以明心跡,但是桓氏於我朱家一門確有大恩,還有就是桓撫,桓修,他雖然是桓氏一族,你殺他無可厚非,但他是個好人,對我們兄弟,一向多有關照,我兄弟二人想要為他收屍,入斂,以儘下屬之義。等我們處理完之後,一定為您衝鋒陷陣,萬死不辭!”
劉裕哈哈一笑,拍了拍朱齡石的肩膀:“我當然知道桓修是個好人,但他是桓氏的宗室親王,各為其主,我建義京口,必須要殺他,但作為一個軍人,我也很尊敬他,現在義旗初舉,我分不出更多人手,就由你兄弟二人,率五十名軍士將其厚葬於京口城郊,等我們平定桓玄,再由你們扶他的靈柩,回荊州安葬吧。桓氏一黨,本是不赦之罪,但我也知桓氏在京口開枝散葉,勢力龐大,以後隻要肯站出來反桓玄,我會奏請朝廷,赦免一些未附逆的桓氏宗族,安排桓修這些人的葬禮。”
朱氏兄弟的眼中熱淚盈眶,齊聲道:“多謝師父高義!”
劉裕點了點頭:“我知道你們跟隨我起事,桓玄那邊,你們已經是附逆的滅族之罪了,我並不懷疑你們,隻能說把你們的家人牽扯進災禍之中,非常抱歉,不過這也沒有辦法,我們所有義士,都是押上了全族人的性命,這次戰鬥,你們就在後軍吧,不要先到前麵去,讓桓玄看到你們,先對你們家人下毒手,對外,我也會散布消息,說你們已經被我所殺,希望這樣對保護你們家人,起碼,能保護到我攻下建康!”
朱氏兄弟的臉上,已經是淚水成行,朱齡石哽咽著說道:“想不到師父到這時候,還這樣,這樣為徒兒著想,我朱氏兄弟就算是萬死,也難報師父恩情之萬一,這輩子,我們不認皇帝,不認桓氏,隻認師父,願為您被堅執銳,刀山火海。”
說到這裡,朱超石突然想到了什麼,猛地一拍大腿:“哎呀,糟糕,剛才我剛接到師父斬殺桓修的消息時,派了快馬突城去,到江乘那裡通知司馬刁弘帶兵來救了,這可如何是好!”
劉裕的身後,魏詠之的聲音響起:“寄奴,當時城中混亂,奔出了五騎,我們攔下三個,射死一個,還有一個跑了,算算時辰,隻怕再過半個時辰,江乘大營的駐軍就要來這裡了。”
朱齡石咬了咬牙,撿起了地上的兵器,說道:“禍是我們兄弟惹的,請師父讓我等為前鋒,當先擊刁弘!”
劉裕微微一笑:“這些早就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江乘大營是北府軍的江南主營,經營多年,易守難攻,如果他們主動來這裡,正好是我所希望的,免得把寶貴的力量用於攻敵大營上。齡石,超石,你們按我剛才所布置的,去找口上好棺材,把桓修入斂,等我打完這仗,就去城外安葬了他。彆的事情,就不要管了。”
朱超石急道:“可是師父,我們想要…………”
劉裕擺了擺手:“你們的任務現在就安撫城內,彆的事情,師父自有布置,去吧,這是軍令。”
朱氏兄弟對視一眼,行禮轉身,劉裕突然說道:“稍等。”
二個站在了原地,劉裕上前,掏出兩根絳色的布帶,遞給了他們,順手一指自己左臂之上纏著的絳帶,說道:“時間倉促,義士們沒有新的軍服,隻有用這一條絳帶,表明身份,你們先係上,部下的,去統一找孟長史要。”
劉穆之的聲音在劉裕身後響起:“寄奴,這等大事,卻扔下我,太不夠意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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