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誌的身子已經伏到了地上,他的背後能感覺到一陣涼意,槊尖的利刃切割過自己的披風,擊破自己背上的甲片的聲音,清楚地鑽進了自己的耳中。
而身邊的護衛姚牛兒的怒吼聲“去死吧”,和他的大刀擊中槊杆時的那聲脆響,也傳進了他的耳中。
張誌知道,這是姚牛兒舍棄了自己逃跑的機會,用大刀蕩開了這一槊,而張誌的腦中電光火石地閃現了剛才姚牛兒所站的位置,那可不是正對著這俱裝甲騎的馬頭嗎
張誌情不自禁地一邊在地上迅速翻滾,一邊大叫:“牛兒!”
馬蹄的聲音,從張誌的身邊不到三步的地方響過,他甚至在地上翻滾的時候,能看到鐵蹄重重砸進地裡的樣子,他的臉上,濺了不少馬蹄翻飛的時候,從地上拔出來的泥土和斷草,土腥味配合著這血腥的味道,直鑽進他的鼻子裡。
一個龐大的身軀,就在他麵前不到兩步的地方,從天而降,重重地砸到地上,而空中飛揚著的血滴和白花花的腦漿粘液,也接著灑在了張誌的臉上,那是被他一箭擊殺的俱裝甲騎,身死落馬。
姚牛兒的慘叫聲在後麵響起,與沉重的撞擊聲與戰馬的長嘶混在了一起,張誌的眼淚跟著流了下來,不用看,他也知道姚牛兒現在一定已經被這全速衝擊的甲騎,撞成了空中飛人。
那種俱裝甲騎全速衝撞的力道,不下於正麵給千斤巨木的衝城槌撞上,戰車尚且不能在這種衝撞下幸免,何況是人哪怕是一頭大象,也會給撞得五臟俱裂,筋骨全斷!
這一聲慘叫,定時那姚牛兒此生最後發出的聲音,這個陪了自己四年不離左右的好兄弟,本可逃生,卻因為要為自己擋開這一槊,而放棄了自己的性命,如果不是他的那一刀,自己必會給這下刺的一槊刺死在地上,可以說,是姚牛兒用他的命,換了張誌的性命!
可是張誌的心中回想起了這回衝鋒前姚牛兒對自己說的話,自己當時對姚牛兒說道:“好兄弟,上了戰場要機靈點,無論何時,不要讓自己處於不利的境地,俱裝甲騎是勁敵,要是一猶豫,命就沒了。”
姚牛兒哈哈一笑:“我的命可以沒,但是你的命必須有,阿福哥(張誌的外號),這一旅的弩手兄弟,全要靠你指揮呢,就是拚了我這條命,也要保你的,你就安心指揮吧,無論何時,隻要有我在,定不會讓你有危險!”
張誌的眼淚在這一瞬間,在臉上流淌著,他對自己狠狠地說道:“牛兒用命換來的,你不可以放棄!”
他甚至沒有回頭去看姚牛兒最後一眼,他的眼角餘光,迅速地掃向左右兩側,起碼二三十具軀體,在空中飛舞著,那些都是給敵騎衝撞或者是槊掃後的弩兵,十餘騎俱裝甲騎也是連人帶馬地栽倒在地,而剩下的十餘騎,應該是沒有給一弩斃命,這會兒在完成衝撞之後,轉而橫槊掃擊,穿刺,去擊殺周圍幸存的晉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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