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若風的精心嗬護下,曉風的病很快有了起色。
不過三日的時間,她就可以在院子裡四處走動,不再需要臥床一直休息。隻是,病去如抽絲,她整個人還是沒什麼精神,思緒反應偶爾會顯得遲鈍。
唐若風每日變換花樣給她做吃食,連大夫都感歎沾了她的光,能有機會改善夥食。
同一屋簷下,三人也熟絡起來,言語間多了些親切自然,少了許多不必要的客套。
“曉風,今日感覺如何?”
“多虧桑叔的藥,已經沒事了。”
桑大夫打趣道:“依我看呐,我那幾副藥倒不如若風做的幾頓飯來得實在。”
曉風也習慣了他適當的玩笑,靦腆一笑,問道:“若風呢?感覺半天沒看到他人了。”
桑大夫指著屋內的小隔斷:“他離開你的視線連一盞茶的工夫都沒有,這麼快就想他了?”
“哪有!”曉風一麵否認,一麵紅著臉跑進小隔斷去找唐若風。
極短的間隔,她卻仿佛過了很長的時間,這下她是徹底領悟到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意味。
隔斷裡的唐若風正在換藥,曉風闖進去的時候,他剛好解去衣衫,赤裸著不算精壯但也稱得上是健碩的上身。
他善文,卻也從未放棄過任何能夠將武功精進的機會,所以他的身形練得極好。隻是這副身體和曉風一樣,遍布傷痕,每一道疤都與她有著密不可分的聯係。
“屋子裡漏雨了嗎?”
曉風摸著自己的眼睛,視線被晶瑩的液體模糊。
她哭了,完全不受控製甚至不自知的哭了。
唐若風顧不上換藥,一把將她拉到身邊,捧著她的臉一滴一滴擦掉她的眼淚。
“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愛哭。”
大抵是身體的不適容易讓人變得脆弱,曉風嘴上連連否認,可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不斷往下落。
“事情過去那麼久,彆再想了,好不好?”
不是曉風硬要回憶,而是那血肉模糊的畫麵在她的腦海裡揮之不去,是生生烙燙在她心上一般,留下了無法磨滅的傷痛。
她始終記得,當她在唐若弘的幫助下逃離密室找到同樣被困在地牢的唐若風時,唐若風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他的武功儘失,經脈受損,麵目扭曲,全身上下都是被惡意折磨的痕跡。
被鎖在刑架上的他,在很多人眼中不僅不再是淩煙閣的少主,甚至已經不能再算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他隻是一個可以用來泄憤和消遣的工具,是個用以製衡風若清令她束手就擒的玩意兒。
這樣的下場,完全是因為他進到了一個不該進的地方,找到了一個不該找的人,還試圖將這個人帶到那人眼中她不該去的地方。
曉風的手懸在他胸口的烙印處,不敢去碰:“疼嗎?”
唐若風握住她的手腕幫她撫上自己的疤痕:“不疼。”
“我是說,那個時候。”
“記不得了,那個時候隻會感到失望,失望自己給了你希望卻沒有能力延續這份希望。”
“你有,你一直在延續我的希望,那時候是,現在也是。”
她很想告訴唐若風:你不需要多麼強大,多麼無敵,隻要你活著,好好的活著,我就一直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