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以後,務必要告訴大家防範瘟疫,那些從河中漂來的死物,萬萬不能吃!”林晧然說著,又從懷中掏出一張紙鄭重地道:“一些關於瘟疫的注意事項,我都已經羅列在上麵,雖然有些條款是嚴了一些,但讓老族長務必要照做!”
“好!”鐵頭雙方接過這張紙,極是認真地點頭。
先前他以為村裡餓著肚子就萬事大吉,但經林晧然這麼一說,才知道自己終究還是年輕了。對於這張紙,更是小心翼翼地收起,感覺這是關係到族中存亡的大事般。
送走了鐵頭,卻又迎來了林大虎。
林大虎已經是雷州衛東海島千戶所千戶,一張標準的國字臉,濃眉大眼,身形是虎背熊腰,這時走起路更是威風凜凜。
“參見兵備大人!”林大虎進來,爽朗地行禮道。
對於這位堂弟,他無疑是佩服有加的。他一直以為敢於下海撈錢才是唯一的出路,隻是這位堂弟不僅官居高位,更是讓到長林氏成為最顯赫的大族。
“林千戶,請坐!”林晧然抬手示意,溫和地說道。
“多謝大人!”林大虎規矩地坐下。
林晧然端起送上來的茶盞,單刀直入地詢問道:“你操練得怎麼樣了?”
第一批遂發槍先投放給林大虎,卻不是他不信任其他衛所,而是出於保密的需要,林大虎所統領的部下顯然要更可信一些。
“已經沒有問題了!”林大虎似乎早就猜到林晧然要詢問這個問題,當即自信地回答道。
林晧然輕啐了一口熱茶,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軍陣呢?”
“這……”林大虎臉上當即湧起幾分尷尬之色。
林晧然睥了他一眼,知曉虎妞說得沒有錯,林大虎並不重視軍隊操練,仍然熱衷於那種海盜式的單打獨鬥,當即嚴厲地說道:“或許現在你不覺得軍陣有什麼作用,但當真正的遭遇陣後,你就會知道軍陣的重要性!你倒好,現在竟然連一字長蛇陣都弄不好!”
“十九,哪有你說得這麼不堪,這個一陣長蛇陣還是練得不錯的!”林大虎的語氣軟化,顯得小心翼翼地辯解道。
林晧然仍然板著臉,拿著茶蓋輕撥著茶水道:“好與不好,事情早就擺在麵前,在這方麵你就不是海霸天的對手!”
“海霸天在軍陣這方麵確實是比我要厲害很多,但真到了海上打的話,他就不是我的對手!”林大虎顯得傲氣地說道。
林晧然微微一歎,知曉這二人確實是各有長短,便是說出他的意圖道:“那到了陸戰的話,就由海霸天為主將,你為副將吧!”
剛剛還得意洋洋的林大虎,卻到這話當即就愣住了,像是吃了一百隻蒼蠅般。
林晧然輕啐了一口茶水,認真地說道:“打仗從來都不是兒戲!海霸天在這方麵有著很高的天賦,由他來統軍的話,會降低很大的傷亡率!”
“好吧!”林大虎無奈地答應道。
不說林晧然是他的上司,事情若是捅到老爹那裡,老爹肯定會到東海島打死他。哪怕他現在的部下中,那些族人都已然是林晧然的死忠了。
其實亦是難怪,雖然他帶著大家謀了一條出路,在東海島勉強站穩了腿。但若沒有林晧然的照料的話,他們有家人恐怕都得餓死了,不可能像如今過得這般滋潤,而他們亦不可能混得官身。
林晧然在談完事後,並沒有留下林大虎。
卻不是他不想跟林大虎多些往來,而是情況不允許。除了不讓雷州衛的其他人多想外,還有就是他在林大虎的檔案上造了假,給林大虎偽造了一個新聞,所以並沒有將林大虎跟自己是堂兄弟的關係公之於眾。
或許在很長的時間裡,二人都不會有過深的交往,從而被彆人揪出這一層關係。而這個事情,亦是得到了老族長的強烈支持。
外麵的雨終於停了,烏雲慢慢地散掉,露出了乳白色的天空。
沒多會,虎妞興奮地跑了回來。在看到坐著品茶的林晧然的時候,她的眼睛當即迸出亮光,高興地脆聲道:“哥,我們到魚市買魚做飯,好不好呀?”
林晧然看著這個精神抖擻的小丫頭,亦是會心一笑,當即就同意了這個提議。這到魚市買魚做飯,毅然已經成為了兄妹間的一個小樂趣。
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氣候情況不僅沒有轉好,反而是越來越嚴重了。各地的江河水位紛紛暴漲,越來越多的難民湧進了雷州城。
雷州城在整個粵西毅然處於中心地位,卻不僅是雷州府的難民,連同其他府縣的難民亦都紛紛湧來了雷州城這裡。
海康知縣韋國忠亦是兢兢業業,打理著雷州城中的事務,勞頓著從各處湧來的災民,彰顯著一個經受聖賢書洗禮官員的良知。
這種暴雨氣候一直持續到了七月中旬,而湧進城中的難民漸漸增多。外城被充分地利用起來,用來安頓這些難民,建立了一片難民區。
大災總會伴隨著大疫,對於瘟疫,自然是談虎色變。
林晧然對防範瘟疫極是重視,幾乎每天卯時排衙,他都會談論這個問題。而下麵的人亦是照顧著他的指導,對著災難的安頓點定時檢查,謹防著疫情的發生。
時間到了七月底的時候,聯合米行卻是撐不住了,米倉終於告罄。
林晧然一聲令下,讓到糧倉放糧。好在,去年他重整了常平倉,不然今年遇到這種災情的話,怕是要變得更嚴重了。
看著上萬石的米糧放出來,雷州城的百姓亦是安心不少。
隻是相對於雷州百姓的慶幸,高州府和廉州府就沒有這般幸運了,常平倉的蓋子被無情地揭開,開糧賑災竟然成了一個笑話。
廣東巡按禦史聞訊親至,在確實事情無誤後,當即上書朝廷痛斥此事。特彆是高州府,那個府平常倉竟然一粒米都沒有,竟然都是些石頭磚瓦。
七月的最後一天,廣州府的米價終於到了三兩一石。而聯合米鋪關門後,一些中小的米商更是露出了猙獰的麵孔,高州城的米商竟然一下子將米價從一兩一石提到了四兩一石。
雨在下,米在漲,一場陰霾正籠罩在粵西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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