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璀璨無雲的星空中,一道身影駕雲而立。
沒有華蓋遮頂,沒有鮮亮神袍,更沒金童玉女伴在身後,執扇而立,但就這麼平平無奇,毫無神異顯現的一道身影,卻讓下方的氣氛陡然間再上一個台階。
更多的氣息自百姓的頭頂聚集,飄散出來,為手中的明珠添磚加瓦。
細若蚊蟲,但卻又密密麻麻的祈禱,感念之聲在空中回蕩,三循過後,聲音更是如同洪鐘大呂,洪亮的聲音幾乎改過了周遭的一切聲音,以城池為中點,方圓千裡之內都無比清晰。
而站立在山林陰影中的詭神們,更是悄無聲息間原路返回。
它們不是被本能支配的野獸。
雖然眼饞那高台上,散發著奇異芳香的貢品,以及這數以萬計,沒有城池庇護,散落在曠野之中的新鮮血食。
但什麼能動,什麼不能動它們的腦子裡非常清晰。
更何況,以頭頂這位麵朝東南的姿態,不難判斷出他是從西北方向來的。
而在益州的西北方,除了那被當做眾神戰場,打的天崩地裂的涼州之外,還能有啥?
雖然因為大地崩壞,岩漿遍布,毒氣蒸騰的緣故,至今為止都沒人進去查看戰爭的後續,但僅憑倉皇逃竄的四瀆,以及至今為止,都沒有一個土地,甚至一個詭神能走出來傳信的跡象,不難猜測這場宏偉戰爭的後續。
“快去通知大王,趁現在趕緊走,彆停留!”
“這爛慫大漢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不如去羌族的地盤避避難,雖然高原上比西域還貧瘠,但至少小命還有保障!”
一些機靈的,有一定實力跟地位的詭神已經在籌謀之後的道路。
它們知道,伴隨著地祇的儘數株服,大勢已去。
也許,留在大漢也未必就沒有機會,據荊州逃竄的同族而言,天上的這位當初也是跟正一道有所合作的,而以正一道過往的作風,除了領頭的大王,跟那些被活人稱為魔頭的強大詭神之外,大部分中下層的詭神都能保下自己的小命。
當然,代價便是給人做牛做馬,去攻略,殺伐自己的同族。
但已經習慣了高人一等,將人視作食物的詭神,又哪兒能適應身份上的轉變。
這就像有一天牛不耕地,驢不拉磨,而是翹著二郎腿,拿著皮鞭在你身後鞭撻讓人乾活兒一樣,打從心裡就無法接受,更彆說是其他更為過分的事了。
再說了,留下,便能保命嗎?
頭頂那道身影,雖然平平無奇,毫無氣息外露,但便是如此,它們也感覺到了一股猶如天敵的氣息,在頭頂盤桓,猶如隨時會斬下的利劍一般,讓人難以釋懷
詭神的顧慮,張珂並不知曉。
雖然仙神大多都具備心靈感知類的能力,雖然比不得他心通這種靈山為了知人心中所想而特地開創的神通,但倘若自身需要,實力差距足夠大的話,任何個體的一舉一動,心中念想,都瞞不過這等存在。
隻是願不願意,想不想的區彆罷了。
顯然,張珂沒必要跟一群將死之詭浪費精力。
當他注意到這擺放在城池外的祭祀,以及那數量充沛,且質量超高的香火時,自身的關注已經全被這些從涼州逃難於此的百姓所吸引。
伴隨著一半兒香火化作寶珠拿在手中。
張珂的腦海中也適時響起了百姓的祈求——
願威武聖佑靈王平安歸來,願涼州家產輜重尚在,願今年雨水豐足一些,等繳了糧食之後,剩下的足夠一家渡過寒冬.
相當樸實而簡單的願望,隻是這其中的絕大部分張珂可能都沒法完成。
涼州已經毀了,不光是種在地裡的莊稼,房屋,城池,哪怕是一草一木都沒能剩下,當時戰事吃緊,顧不上太多,如今閒暇下來,又收到了這麼多的香火跟供奉,略作考慮之後,張珂還是選擇過來看看。
雖然說,香火與他並無大用。
但這總歸是這些人能拿出來,酬謝仙神的,最高規格的謝禮了。
“時間倉促,手中拮據,祭禮簡陋,還請尊神勿要怪罪!”
當張珂按著雲層,落在高台上的時候,縣令並未第一時間開口,而是在原地彭彭磕了幾個響頭之後,這才小心翼翼的開口說話,即便如此,他的腦袋也始終低垂,不敢跟張珂對視。
“起來說話!”
張珂隻是並不習慣這樣居高臨下的對話,但腳下的縣令卻仿佛被張珂這一句話觸動到了什麼開關,趕忙接連叩首起來,額頭撞在木板上的聲音,敲的讓人心煩。
見狀,張珂不得不像拎小雞一樣,將對方拽起來,道:“我非大漢之神,乃後世天庭之神,昊天親封,故而也能代掌涼州與西域之土,大漢故禮,與我卻不合適,還是站起來說罷!”
“怎敢!”
受限於籠罩全身的無形之力的托舉,在發覺自己跪不下去之後,縣令也隻能頹然的歎了口氣:
“百姓無知,願景中若有誇張的部分還請您不要介懷,我等祭祀一是為感念佑靈王普降甘霖更改涼州風水,增添凡人壽命,故而有此酬謝。
當然,一次祭祀無法還清天大的恩情,我等與涼州百姓約定,今後每年春夏秋三季,尋良辰吉日,祭祀尊神,以感念此恩!
除此之外,我們還想問問,這涼州日後還可否能繼續生存?”
見到張珂搖頭,雖然心中早就已經有了準備,但縣令的身體還是不由得癱軟了一下。
雖然說,大漢內部一直有放棄西域的聲音存在,但一切尚未塵埃落定之前,涼州跟西域的重要性還是不可忽略的,這突然丟失,雖然大家都知道是詭神鏖戰使得涼州崩壞,但對與錯隻有小孩子才會爭論,大人才不會管這些,隨便一個失土之責的帽子扣下來,便是無法承受的重。
他們這些涼州官吏還好些,這年頭,能出士的即便不是世家大族,家中也算得上是寒門,總歸有些轉圜的餘地。
但兵卒跟百姓,可就沒這麼好的待遇了。
當然,出路也不難想象,兵卒們還好些,或是被調到其他地方,或是被大族們編為私兵,總歸還有口飯吃,甚至比現在還要獲得更好,可是百姓失去了家園跟土地的他們,除了將自己發賣為奴,幾乎沒有彆的選擇了。
而父輩為奴,子孫世世代代皆為奴隸。
在大漢尚未崩塌,司馬家尚沒有走上曆史舞台的時候,能成為官吏的,雖然也是世家子嗣,但道德水準也比較高尚,在其位謀其征,基本是底線了。
“這可如何是好.倘若涼州回不去,沒幾日,這些百姓不是被關押起來發配南疆,便是得被當地的世家騙去當了奴仆。”
好不容易,碰上了一個這麼仁善的地祇,但還沒高興一天,就因為自家尊神不合群,被其他州府的地祇圍剿,神層麵的結果雖然是贏了,但人層麵的卻是輸的一敗塗地。
當然,這還是其次,關鍵是,從張珂的話中,縣令聽出了離去之意。
雖然當下這位有事不會隨意離開,但等事情辦完了呢,豈不是要離開大漢?
這怎麼能行!
病暈了,全身都痛麻木了,今天實在是寫不出來,抱歉,請個假休息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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