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接續道：“原因其實簡單明了。夫人當年發現了你私通敵國的秘密，但念及家庭與你的安危，選擇隱忍未發。然而，你一直生活在被揭露的恐懼之中。”
“夫人救了太後之後，你心中的恐懼更甚，終於在夫人病重之際，你對她痛下殺手。縱然太後送來無數珍稀藥材與禦醫，夫人還是……”
許氏坦白無遺，柳雲承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驚恐地望向柳蘭昭，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所作所為會有如此嚴重的後果。
這一刻，柳雲承再也不敢輕視柳蘭昭，隻覺眼前之人散發著一種令人畏懼的氣息，往昔的驕傲蕩然無存，他的話語裡充滿了哀求：“那時確是被奸人蠱惑，我從未有過害你母親的念頭，一切隻是誤會，真凶是她，與我無關。”
“無論怎樣，我是你的親生父親，你不能如此狠心待我。”
柳蘭昭冷眼旁觀，聲音中竟帶著一絲悲涼：“你放心，血濃於水，我不會取你性命。”
得知母親死於至親之手，這對她而言無疑是極大的諷刺。
柳雲承聽到這句話，麵上掠過一抹稍縱即逝的欣喜，但緊接著柳蘭昭的話就像寒冰之錐，直刺心臟：“但我會讓你在這偏僻之地終老，永遠失去希望，你將用餘生為我母親贖罪，活著比死更痛苦，永陷絕望的深淵。”
恐懼如烏雲般籠罩柳雲承，他慌忙呼喊：“不，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你的父親啊！”
許氏目睹這一幕，麵上顯露出恐懼，連忙提醒：“你可彆忘了答應我的，讓我離開。”
“自然。”
柳蘭昭不假思索地點頭，隨即吩咐戚璟衍與侍衛入內。
她對戚璟衍輕聲吩咐：“讓他們許氏的人離開吧，至於我父親，就讓他在此安度餘年。”
返回皇宮，柳蘭昭的心情沉重，如同背負著一塊巨石，整日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難以自拔。
戚璟衍看在眼裡，心中焦急，卻又不便多言。
晚餐時刻，柳蘭昭抬頭望著戚璟衍，語氣平靜地詢問：“皇上，有什麼需要與臣妾商議的重要事宜嗎？”
戚璟衍反問道：“你認為，朕有非說不可的事情嗎？”
他的眼神深邃，似在試探，又似在等待她的回應。
“皇上，難道您未曾體會到，我心中的煎熬與苦楚？他畢竟是流淌著與我相同血脈的父親啊。”
柳蘭昭的聲音輕若蚊蚋，如同脆弱的絲線在風中搖曳，她的頭緩緩垂落，長發遮掩下的麵容顯得格外柔和而無助。
每當麵對戚璟衍，柳蘭昭總是不自覺地展現出那份柔弱與純善，宛如春日裡初綻的花朵，嬌嫩而易碎。
這樣的變化，如何能讓閱人無數的戚璟衍視而不見？
“朕深知，他定是有虧欠於你之處，而你行事向來深思熟慮，其中緣由，朕願意傾聽。”
戚璟衍的話語間夾雜著淡淡的笑意，那笑容溫和卻似乎並未觸及心底，仿佛一切早有預料，無需掛懷。
戚璟衍的寬容與大度，如同夏日的一陣清風，讓柳蘭昭內心猛然一悸，她的心跳在這一刻加速，猶如被突然觸動的琴弦，顫動不已。
最終，她鼓足勇氣，吐露出一番令人意外之言：“皇上，或許您所見到的我並非全貌，實際上我城府頗深，曾設計多番計策，讓許多人步入我的棋局。自我認知清晰，我遠非您理想中的皇後人選，與其令您日複一日地失望，倒不如放我離開。”
此言一出，戚璟衍的麵色瞬間陰鬱，那雙平日裡充滿睿智的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層冰冷的霜霧，令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