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如走馬燈一般閃過孫嘯川麵前。
後麵的事他記不清了，隻記得自從來到塑水宗後，他每日都刻苦修煉。
同時，他結識了許多誌同道合的夥伴。
他在外人麵前始終是溫柔正直的，在他身上看不出一絲邪氣。
都是裝的嗎？孫嘯川不知道。
也許在師弟跟在自己後麵詢問修煉方法時。
也許是在師妹真心誇讚自己時。
也許是，當眾人都推舉他為宗主，世人皆誇他為正道楷模時。
或許，那時的他也流露出些許真實的情感呢。
往事如浮煙，在孫嘯川心裡構成孤獨的樂土。
一輪圓月懸掛在天空中。
幽暗的月光灑下，照映出麵色平靜如潭水的他。
死亡將至，他內心裡卻一片空白。
他該想什麼呢？是對於失敗的不甘？是大仇得報的快感？是對於即將到來的死亡而感到恐懼？
他不知道，或許，他也不想知道。
他這一生太累了，仇人的壓力使得他的前半生都在不停奮鬥。
當他大仇得報時，沒有獲得想象中的快感，有的隻是無儘的空虛。
而他後半生都乾了什麼呢？他細細的想了想。
他好像，也成了彆人眼中的仇人了。
他殺了自己的仇人，可師弟卻因此記恨上了他。
現在，師弟也大仇得報了，可報仇的對象，為什麼會是他呢？明明他也隻是為了報仇啊？
他想不出答案，或許，這世上很多問題，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答案。
身後之人將利刃拔出，沒有了力量的支撐，他倒在了地上。
彌留之際，他看到了，陸澤緩緩起身，將嘴角的血液一擦，完全沒有了剛才的頹勢。
原來，剛剛的重傷不過是他的偽裝，目的隻是為了引誘孫嘯川露出破綻。
看著眼前的陸澤，孫嘯川明白了。
他好像，知道答案了。
恍惚間，他好像看見了。
看見那演武場上，與同門對峙時的氣宇軒昂。
看見那副峰大宅裡，師尊給自己介紹師弟時。
看見那桃花樹下，少女勝過一切情話的臉紅。
可惜，那時他一心複仇，根本沒有領略沿途的風景啊。
最終，他看見了，陸澤一臉複雜的神情。
他笑了。
笑的溫和正直，不帶一絲弄虛作假。
師弟，我先走了，我這一生曾錯過好多風景，你可要好好看看啊。
血液流淌在地麵，孫嘯川的眼皮緩緩合上。
以複仇冠絕前半生，又成惡龍的孫嘯川最終隕落在新一代勇士的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