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正廳,雲太皓負手站在那打量著牆壁上一副水墨畫。
一條長龍在雲氣中飛舞,露出龍頭和大半軀體,尾巴和爪子卻藏在雲氣之中。
雲氣下方是浩蕩無儘滄海,又隱隱可大海深處飄渺仙山。
這幅畫用墨不多,卻畫出了龍舞九天的威勢,又有見首不見尾的玄妙。
畫的落款處寫著玄陽七二一三歲暑月壬子日,高賢。
明洲以玄陽道尊為年號,到今天已經七千二百餘年。
一三年七月,正是高賢去參加青雲法會的前夕。
這幅畫應該是特意留給朱七娘的,飛龍在天威勢正盛,卻露頭不露尾半遮半掩,這是強而不剛、力不用儘的意思?
雲太皓知道高賢寫的好看,畫的人物也異常逼真,恍如真人。此等畫技,可謂獨樹一幟無人能比。
他卻不知道高賢還會畫水墨畫,還畫的如此有意境。
這副飛龍在天,境界可比那些畫本要高太多。
也許這才是高賢本性寫照,才高機深,半藏半露……
雲太皓越是琢磨越覺得這畫有意思,他不由感歎:“好畫,高道友大才。”
一旁的朱七娘默然,她也覺得這幅畫好,隻是好在什麼地方又說不清楚。
她也問過高賢,高賢卻說這種東西就在乎一個感覺。說的明白就沒意思了。
王川、雲飛瑛也都看著這幅畫,兩人也都覺得畫很好,卻說不清楚到底是表達什麼意思。隻能說若龍藏雲中,高深難測。
看到沒人接茬,王川醞釀一下正準備配合宗主說兩句,總不能讓宗主話掉地上。
這個時候,王川就聽到有人說道:“雲師兄過獎了,遊戲之作而已。”
王川不禁一驚,房間裡什麼時候進來人了,他居然不知道。
這人聲音乾淨中又帶著兩分醇厚,非常有魅力,正是高賢的聲音。
王川轉身看過去,果然高賢已經到了,他青衣飄飄,英俊絕倫的臉上都是溫和明淨笑意,燦若星辰的眸子更是讓人印象深刻。
不過兩年沒見,高賢似乎變得更英俊了。這讓王川頗為不解。
不止是王川,雲飛瑛也看出高賢的變化。
朱七娘對高賢最熟悉,自然更能看出高賢的不同。但她也說不清楚高賢到底哪裡變了。
金丹真人雲太皓也在認真打量高賢,他能感覺到高賢氣息更為圓滿內斂,他都看不透高賢法力變化。
至於高賢其他變化,身體層麵是有了非常細微的調整,皮膚更有光澤,臉上肌肉更緊密也更協調,身材更挺拔,這些變化都在毫厘之間,卻讓高賢呈現出身體麵貌有了不小改變。
由此可見,高賢這兩年修為突飛猛進,和兩年前已經是判若兩人。
從青雲宗那麵傳來的消息,也確認高賢非常受宗門重視。
不出意外的話,高賢在青雲宗前途廣大。
雲太皓所以主動上門拜訪高賢,也正是因為看好高賢。
說實話,他並不喜歡高賢稱呼他為雲師兄。但他立即壓下了心中小小不快。
他在臉上露出客氣笑容:“道友是神霄真傳,這聲師兄我可當不起。”
“雲師兄當初對我很是關照,我一直銘記在心。”
高賢拱手施禮,“叫聲雲師兄,還是我高攀了。”
雲太皓聽到高賢這麼說,也不好再推辭,他隻能順著說道:“那我就托個大叫聲師弟……”
兩人說著相視一笑,看著一副投機默契的樣子。
王川在一旁神色複雜,五年前,高賢還是小練氣,那會他滿城抓凶手,高賢在他麵前那是老老實實大氣不敢喘。
這才幾年的功夫,高賢已經和宗主談笑風生,他就隻能在一旁站著賠笑,連插話的資格都沒有。
他活了兩百多年,也見過不少人才。像高賢出頭這麼快的,卻是第一次遇到。
雲飛瑛的心情更複雜了,她當初看高賢還挺順眼,想著提拔高賢當個手下。現在想想,她當時在高賢麵前表現的應該有點蠢……
朱七娘心情也有些複雜,兩年沒見,和高賢真的有點生疏了。
偏偏在場這麼多人,她都不知道該和高賢說什麼。看到高賢和雲太皓一直說話,都沒注意她,她感覺心裡特彆冷。
高賢和雲太皓客氣了幾句,他注意到七娘眼神有點不對,彆人看不出來,他對七娘太熟了,知道七娘有點不對味。
高賢走到七娘身邊很自然牽住七娘素手,對著七娘笑了笑。
七娘有點意外,但她轉即特彆用力握住高賢手。這一刻,她冰冷的心突然變得異常熾熱,充滿了歡喜。
雲太皓注意到七娘情緒上細微變化,他想了下說道:“師弟旅途勞累,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做東請師弟喝酒。”
“好。師弟就不客氣了……”
高賢當即笑著應許,彆人跑上門來請客,這個麵子必須要給。
高賢帶著七娘,一直把雲太皓幾個人送到大門外,目送他們上了馬車。
馬車上雲太皓回頭看了眼,高賢還站在門口沒走。
雲太皓神色有些複雜感歎道:“當初還真沒看出來,高賢有這般城府和手段。還真小看他了!”
他一直覺得高賢有些小聰明,有點小狡猾,隻是底層出身,喜歡占小便宜,目光不免短淺。
這樣人就是天賦很好,去了大宗門也站不住腳。
結果,高賢卻在青雲宗混的風生水起,這真的大大超乎雲太皓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