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從外屋捧了一盞燭台來,剛要跨進門,就被八福晉攔下,說外頭下人一定在抱怨她還不睡,屋子裡不要再點燈了。
珍珠卻說:「她們若敢抱怨,福晉就該責罰她們,不是奴婢如今做了管事,就不拿奴才當人,不說過去將來,就眼下,奴婢更心疼您。」
八福晉苦笑:「你是真心的?」
珍珠道:「奴婢是死過一回的人,不敢說假話,誠然平日裡也有不理解不明白的,可做人不能沒良心,您對奴婢那麼好。」
屋子裡又靜了片刻,八福晉才道:「珍珠,謝謝你。」
「您不該對奴婢言謝。」
「不要對我說,什麼是該做的,什麼不該做。」
八福晉的語氣,忽然急躁起來,很痛苦地說著已然與珍珠不相乾的話:「我當然知道我沒有娘家可依靠,用得著她當麵說嗎,穿金戴銀不行,聰明能乾也不行,這些四福晉都占著了不是,可長輩們不照樣喜歡她誇讚她,我差哪兒了?」
「福晉……」
「你瞧見七福晉了嗎,她可是嫁了個瘸子,七阿哥的額娘戴貴人,都失寵多少年了,一樣是貴人,一樣的年紀,在後宮的待遇也差不了幾分,人家是怎麼當娘的,她呢?」
珍珠上前勸道:「福晉,您彆激動。」
八福晉已經哭了,抽噎著說:「我才高興了幾天,就潑冷水,寧願沒這個婆婆,寧願她像從前那樣,對我們不理不睬,至少今天,我能好好高興一回。」
珍珠勸道:「您就看在八阿哥的份上。」
八福晉哭著說:「難道我不是為了他?」
珍珠不知該如何勸,唯有陪著福晉哭一場,可八福晉哭也不敢嚎啕出聲,隻能在黑漆漆的屋子裡,捂著嘴抹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