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說:「奴婢倒是覺著,神佛鬼怪,信則信,無關乎年紀大小。不瞞您說,這些日子,奴婢也沒少求神拜佛,這人呐,到了沒法子的時候,但凡有些指望,是什麼都願意做、願意信的。」
毓溪輕歎:「是啊,她在這世間無人可求,可不得求神佛嗎,我不該說這話。」
青蓮道:「福晉也不必自責,不論如何,花好幾百兩銀子買些黃符到處貼,八福晉實在有些糊塗。」
毓溪搭著青蓮的手緩緩往回走,說道:「才置的莊園,那麼大一筆花銷,府裡還能拿那麼多銀子做道場,比起去年剛成親開府那會兒,八阿哥如今在朝堂的境遇,已是翻天覆地的不同。」
青蓮道:「八阿哥若是惠妃娘娘親生的,可了不得。」
毓溪卻說:「親生的恐怕就不會有這樣能乾的八阿哥,也許就是個不錯的皇子罷了,如今的八阿哥,是從小寄人籬下才養出的誌氣。話說回來,惠妃若真是個有遠見的人,她為何不善待八阿哥。」
「可不是嗎,無端端地給自己的親兒子樹敵,怎麼就認定八阿哥非得給大阿哥鞍前馬後呢,都是皇子,偏八阿哥矮人一截不成?您看咱們娘娘,對十三阿哥視如己出,對敏常在也十分眷顧,將來四阿哥在朝堂裡可不愁沒有左膀右臂。」
「胤禛十分喜愛十三弟,他們兄弟能這麼好,都是額娘賜予的。」
「那十四阿哥……」
「自然也是最心愛的弟弟,但胤禵並不隻是弟弟,他是他自己,他可以和任何人往來,他喜歡四哥,當然也可以喜歡八阿哥。」
「奴婢正是想提八阿哥。」
毓溪道:「從今往後,所有人都會拿八阿哥和胤禛比較,甚至逼十四弟做選擇,外人越是如此,咱們就越要相信弟弟,胤禵知道哥哥嫂嫂信他,他才會信我們。」
青蓮連連稱是,又道:「盼著將來的十三福晉、十四福晉都能是好孩子,妯裡親親熱熱,兄弟之間得少多少麻煩。」
毓溪不禁笑了:「我還真好奇,會是哪家的姑娘做咱們的十三福晉、十四福晉。」
青蓮說:「在那之前,得是咱們五公主先出降,有太後做主的婚事,不知要多大的排場。」
毓溪亦是憧憬:「我和胤禛成親時,什麼也不懂,婚房在阿哥所裡,地方小規矩還多,處處受約束。將來弟弟妹妹們成親,可得好好替他們張羅,也算彌補我當年稀裡糊塗地嫁了。」
青蓮問:「說起來,眼下永和宮裡不知什麼光景,您說娘娘會怪五公主嗎?」
毓溪搖頭:「這病可不是五妹妹造出來的,怪不得她,宸兒出痘也不是那日才染上的,玩累了才病得急。都是自己的骨肉,五妹妹能躲過一劫,額娘高興還來不及呢。自然,她們穿著男兒服色私自出門,差點把我嚇出個好歹,不論額娘說不說,下回再見麵,我還得責備幾句。」
青蓮笑道:「公主才不怕您呢,弟弟妹妹們眼裡,四嫂嫂是天下最好說話的。」
此刻,紫禁城中,宮女們穿梭在寧壽宮花園裡,將采摘的花朵歸攏,溫憲從中挑選最好最鮮亮的,插瓶裝花籃。
收拾妥當了,便命宮女送去永和宮,還不忘叮囑,花籃是給七公主的,花瓶給娘娘擺著看。
卻見小宮女從外麵跑來,稟告道:「公主,德妃娘娘來了。」
溫憲頓時緊張起來,轉身就往寢殿跑,宮女們捧著花追,可哪裡跑得過公主。
於是德妃進門時,便瞧見這熱鬨的光景,每個宮女手裡都捧著花,漂亮極了。
「德妃娘娘吉祥。」
「娘娘吉祥……」
沒追上的,紛紛跪下行禮,德妃走來,看著花問:「做什麼忙忙碌
碌的?」
宮女們互相偷看使眼色,不知該如何回答,好在高娃嬤嬤迎了出來,憐惜地說:「娘娘瞧著更清瘦,這些日子您累壞了吧。」
德妃道:「托太後的福,孩子有驚無險,我來向太後報平安。」
高娃嬤嬤笑道:「娘娘,您最懂她老人家的心思,這些日子五公主都不愛說話了,常常背著人抹眼淚呢。「
德妃會意:「那就請嬤嬤替我向太後問安,我去哄哄咱們公主。」
高娃嬤嬤福身笑道:「這就好了,不然公主愁,太後跟著愁,奴婢什麼法子也沒有,真真急壞了,還得是您來。」
如此,德妃辭過嬤嬤,徑直往女兒的寢殿走,但走了幾步想起什麼,命綠珠折回來,帶上了那些漂亮的花籃。
寢殿裡,溫憲躲在屏風後,心裡想要知道外頭的動靜,又不敢露麵見母親,打算抓個小宮女去門外看,誰知從屏風後一探頭,就和母親對上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