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今宴的聲音不大,語調平靜,甚至可以說毫無波瀾。
但霍躍聽得心頭發緊——因職位之故,他在斷案時,經常要把自己放在凶手位置,結合凶手處境,推測凶手動機,以及預判在那種動機之下,凶手接下來的行為。
也因為職業習慣,他不自覺把自己帶入到好友身上,幻想自己新婚妻子想嫁的不是他,而是堂弟,又當著他的麵,用一種哀怨和期待的眼神,看向她的意中人,
甚至可以幻想妻子眼神所表達的內容——為何你才來?妾身等得好苦。
那心頭滋味,真是比戴綠帽子還難受。
但該安慰,還是要安慰的。
霍躍輕咳兩聲,“那……這個……那個……當時她真表現得那般失態?你們都看出來了?你們問其原因了嗎?”
“問了,”裴今宴,“她拒不承認,還說第一次見今酌,至於吃驚的原因,則是說我與今酌容貌太過相像,她同父同母的兄長之間,都沒這般像的,所以驚訝。”
霍躍點頭,“確是有些道理,你與今酌是堂兄弟,竟長得好像孿生。我與今酌是表兄弟,卻一點都不像,甚至看不出絲毫血緣關係。”
裴今宴抿了抿唇——他從來不喜歡自己的臉,他認為男子應以德行折服人、以武力征服人,而非用容貌取悅人,男子的容貌隻要不是醜到令人不適便可。
因為他這張臉,許多人忽略他的實力,隻誇他俊俏,令他厭惡至極。
而此時,他對這張臉的厭惡程度,更是達到頂峰!
霍躍見好友臉越來越冷,也是同情地歎了口氣——都什麼事兒嘛!那蘇明妝也真是的,嫁人之前就不能好好打聽打聽?就這麼把自己嫁了,還嫁給心上人的堂兄!
現在就算與今宴和離,那也是今酌曾經的堂嫂,還怎麼和今酌在一起?
況且嫁得也不光彩,編排今宴輕薄,最後真相竟然是認錯人,這不是扯了一圈的蛋嗎!?
真是糟心啊。
突然,霍躍又想到另一件事,“哦對了,今酌當時的表現呢?”
“……”
裴今宴的臉,莫名又黑了一些。
他回憶裴今酌看見蘇明妝時,那陰鬱的神情,以及複雜的眼神,“他……目光……很難描述。”
霍躍大吃一驚,“今酌不會喜歡蘇姑娘吧?是了是了,如果不喜歡,當時怎麼會挺身而出?這也不對啊,如果今酌喜歡她,當她陷害你時,今酌怎麼不找她?或者不把這件事告訴你?”
“我不知道。”裴今宴冷冷道。
霍躍一個頭兩個大,焦急道,“今宴你先冷靜,彆衝動。”
裴今宴抬眼,淡淡道,“我很冷靜。”
“……”霍躍——也是,人家當事人確實冷靜,他這個局外人火急火燎,“好吧,我想說:咱們不能像蘇姑娘那樣冒失!得調查清楚再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一切是誤會,蘇姑娘不喜歡今酌,今酌也不喜歡蘇姑娘?”
“蘇明妝喜歡今酌。”裴今宴語調肯定。
“你問過?”
“沒有。”
霍躍惱火,“沒問過,怎麼就肯定?你是人家肚子裡的蟲子?我說,看你一臉平靜,彆說瘋話好吧?”
裴今宴並未因為好友的衝撞而惱怒,依舊不急不緩,“從前她對嬸母,態度保持距離,甚至還出言頂撞過嬸母。但自從見到今酌,她便對嬸母百依百順,跟著嬸母任勞任怨的學武,在學武間隙,一直追問今酌的事。”
“?”霍躍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