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院。
裴老夫人和蘇明妝正在房間裡說著,突然聽見門響——是裴二夫人進來了。
蘇明妝看去,卻見裴二夫人的精神狀態還算可以,但也隻能用“可以”來形容,算不上好。
其消瘦得厲害,幾乎瘦脫相,雙眼凹陷,眼下烏青,眼角的紋路明顯。
明明幾個月前還是神采奕奕的健壯女子,卻因為兒子受傷,快速衰弱成這樣,蘇明妝突然想起,夢中母親和裴老夫人憂鬱而終的畫麵,心頭隱隱作痛。
人都說女子為母則剛,卻忘了過剛則斷。
女子不比男子,有廣闊天地、無限前途;女子的世界很小、隻有後宅的一畝三分地,心中裝的是家人,夫君、孩子。
夫君和孩子遭遇不測,女子的天,怕是就塌了。
裴二夫人這般巾幗女子尚且如此,更何況母親那樣的後宅婦人?
想起母親,她鼻尖一酸,恨不得立刻就回家跑到母親身邊,一生一世都不離開。
剛剛照料完兒子午膳的霍薇一回來,就見明妝盯著她流眼淚,心狠狠一頓,“是不是沒找到藥?沒關係,彆哭。”
蘇明妝離開六日,自知瞞不住裴二夫人,所以離開之前便和裴老夫人定下:隻告訴裴二夫人,她去找藥,卻沒說去哪裡、尋什麼人、找什麼藥。
霍薇也沒多想,畢竟前些天蘇明妝也是天天往外跑地找醫書,現在隻是把書換成了藥。
同時,她內心既感激又愧疚,感激她遭遇不幸時,明妝不惜餘力地幫忙;愧疚……還是因為,明妝和今宴剛成親時,她沒去事先了解,就刁難人家。
一些往事,霍薇不敢回憶,越回憶越後悔。
提起了“藥”,蘇明妝急忙調整心情,跑去把房門關了,回到兩人身旁。
“嬸母,您能不能提前答應我,不追問、不泄露?”
霍薇見明妝麵容嚴肅、眸光銳利,便意識到問題嚴重性,沉聲答道,“明妝你放心,嬸母我是知恩圖報之人。你為我們家做的一切,我都記在心裡,怎麼會追問泄露?天大的秘密,進了我的耳,就能爛在我心裡!”
嚴氏也道,“明妝,我能為薇薇擔保!”
霍薇疑惑地看向嚴氏,用目光詢問——你知道什麼?
嚴氏拉住霍薇的手,小聲道,“什麼都彆問,你隻要知道,明妝是全心全意為我們好就行。”
霍薇一愣,隨後紅了眼圈,抿著唇點頭。
蘇明妝從懷中掏出一隻小藥包,“這個藥,傳聞可以治療裴公子病症,但絕不能讓外人知曉,隻有我們三人,外加裴公子,我們幾人知道。”
霍薇瞬間周身緊繃,大氣都不敢喘,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女子手中的藥包。
蘇明妝繼續道,“此藥需配合針灸,具體使用方法是:挖一小團藥,用開水燙成藥泥,然後把針尖埋入藥中,在傷處刺激穴位。傳聞治療過程劇痛無比,如果病人能忍痛的話,就儘量用粗針,可攜帶更多藥泥,效果也更好。”
霍薇倒吸一口氣,“真的……能……治好……”說著,眼淚已經無聲順著麵頰流下。
嚴氏緊緊捏著霍薇的手,“不試試怎麼知道行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