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太宰治離開又重返這件事,是在樂悅月的意料之外,但又合乎情理之中。
意料之外是在她看來太宰治本身是不怎麼待見她的。
畢竟若是有一個人從裡到外,從上到下,看清了你所有不願被人探知的秘密,而這個人跟你的關係又算不上太好,甚至還有點討厭。
換成樂悅月肯定是毫不猶豫的立刻提刀把人剁了,殺不死就關起來,總能有送她去西天的辦法。
誰讓她知道的太多了!
而當他第一次走進來時,樂悅月不免用最惡劣的想法來揣測他的意圖。
可出乎意料的,太宰治不僅沒有給她一槍,反而還用異能幫助她消除了異變。
所以當知道自己沒有力氣行動的時候,樂悅月沒有選擇逞強,甚至還刻意的提醒了她現在毫無還手之力。
憑他的智多近妖的腦子,樂悅月完全相信他能列出許多辦法讓她能消無聲息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即便有阻礙,也不會超出太多意外。
可他沒有,他什麼也沒有做,隻是簡簡單單的站起身,安安靜靜的走出去。
樂悅月很迷惑,也看不懂。
所以當他第二次走進來時,她心中雖警惕,但在他靠近時身體卻沒有任何應激的反抗行為。
是因為當時的他拿著毫無威脅的浴巾?還是因為這具身體也曾被他使用過,所以認同他了?
而合乎情理的解釋在樂悅月眼中顯得就太過可笑,又似乎完全合理。
不管看了多少的‘太宰治’,他都是一個具有紳士風度的男性。
這麼說好像又有點奇怪,因為他言行輕浮,巧舌如簧,能哄得每一個女性都對他一些無傷大雅的小行為額外的包容
比如牽手,比如殉情,甚至賬單都能額外的讓他多賒幾回
可他又不是一個濫情成性的好色之徒。
每一次的撩撥人心都隻是恰到好處的點到為止,不會讓女性沉迷其中,失去理智到無法自拔。
若真有那樣瘋狂的女人,他怕是隻會逃的遠遠的。
總而言之,太宰治對女性,有禮,又不完全有禮,紳士,又不完全紳士。
所以他不會放任一個赤裸裸的女性隨意躺在哪怕這隻是他一個並不常來的安全屋裡。
而被他裹好、抱起,再送回家。樂悅月都覺得一切合情合理的乃至到有點離譜。
因為她與他之間,可算不上什麼朋友,甚至還隱隱有對立的趨勢。
說泛泛之交,可雙方相互接觸了解的又有點太過深入。
說患難之交,可這個患難雙方也都不是很情願一起過。
樂悅月其實很討厭不珍惜自己的人,但現在又似乎沒那麼討厭了
橫濱這座城市很危險,尤其是夜晚,但它也有自己的嫋嫋炊煙,溫馨平常。
這裡也有很多扇窗戶,很多盞燈。
其中一扇也會特意為樂悅月而開,溫暖明亮的光也終會落到她身上。
而太宰治則選擇在光照到他身上之前,將她放下。
樂悅月望了望那一方被燈火照的通亮的紅塵酒家,又回頭望了望少年行走在黑暗中的背影。
寬大的黑色外套被風一吹,就顯出其下消瘦空蕩的身形。
但她用過那具身體,衣冠之下並沒有外表看起來那樣孱弱。
可現在在樂悅月眼中卻有著一絲微乎其微的脆弱感,但脆弱這個詞似乎完全不適合來形容他
從前的他,就像街邊流浪的貓,迷失方向的鳥,可隨處停留,卻沒有固定的歸處。
現在的他,就像被吹起的落葉,風撫一寸枯一寸,最後碎成殘葉,化為泥濘。
不知怎麼的,樂悅月對於他從前的各種自殺行為忽然就理解了不少。
甚至覺得那是他無從麵對這個世界而做出的可愛反應機製。
而不是像現在讓人無所適從,不知該如何從泥濘中找到那一片透明到快要消失的殘葉。
在原地沉思了片刻,樂悅月沒有選擇轉身朝著燈火通明的酒家走去,而是小跑著追上即將在黑暗中消失的身影。
她一把抓住即將逃跑的小黑貓,笑意盈盈的望進因被突襲而略顯詫異的鳶色瞳孔。
“太宰治,你好像從來沒有光臨過我的店,今天來坐坐吧。”
太宰治沉默了片刻,紅塵酒家有誰?不用去想,他也知道樂悅月為什麼會突然抓住他。
無意識的眨眼間,藏在黑暗中的表情似是閃過一絲無措和慌亂,下一瞬,鴉羽色的長睫快速的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他像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目光先是移到差一步就通向更深的小巷拐角,又垂下眼眸,透過昏暗的路燈用餘光掃過樂悅月的臉,似乎在探視著什麼,爾後又落到緊緊交握的手上。
最後無可奈何的偏頭笑了:“哎,真是沒辦法。”將十指緊扣的雙手舉到兩人眼前:“畢竟是美麗小姐的‘強烈’邀請,我又怎麼能拒絕呢。”
樂悅月無辜眨眼,又嘴角微翹露出狡黠的笑容:‘嗯哼,抓住你就彆想再玩躲貓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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