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婆子被懟的啞口無言。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能有什麼辦法?
那會兒,大兒子被人打斷腿,正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偏偏兒媳又鬨著和離,家裡隻有她和老伴兒還能擔事。
他們倆要不費心些將兒子的傷照顧好,那兒子豈不是下半輩子都得癱在床上?
他們這也是迫不得已啊!
反正,女兒和外孫都已經被賣了,早去晚去也沒差多少。
紹臨深看這老太婆一副便秘的表情,也懶得同她掰扯,不是想接人回來麼,行呐,隻要他們有錢去贖就行,還讓他省事兒不少呢。
“縣中東市,青柳街左側第三間鋪麵,想找人,你們去那家牙行便是。”
紹臨深說罷,隻領著陳家四兄弟去自家宅院歇腳,現下天色已晚,城門早已關閉,若是回去,還得明早才行。
洪婆子得到消息,心下總算踏實不少,本還想讓幾名族人把糧食還回來,才回頭就看到那些人早撒丫子跑遠了。
“天殺的畜生,就會欺負我一個老婆子。”
想到給出去的那半斤糧食,洪婆子心疼的直拍大腿。
但想起曾經被她女兒救回來,又占了她女兒清白身子的貴人,洪婆子眼神閃了閃,到底是回家跟老伴兒商議贖人的事情更重要。
村子北麵,洪家老宅內。
洪家老兩口此刻正窩在屋裡,看著地上裝進麻袋裡的糧食,心裡仿佛在滴血。
“老頭子,要不咱少拿些糧食去縣城吧。
上回咱為了還債就已經給出去兩石,現在家裡的糧食,都不知道能否熬到來年春天。
要是天上一直不下雨,咱家好幾張嘴吃飯呢,到時候可怎麼活哦?”
洪婆子邊說,邊將袋子裡的糧食往米缸裡舀,但她手才剛抬起就被老伴兒一把抓住。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既然咱們要把人贖回來,就不能在摳摳搜搜。”
洪老頭湊在對方耳邊,低聲提醒:
“想想那位貴人,隻要人家手指縫裡隨便漏點出來,咱們家就有享不儘的富貴日子了。”
“到那時,咱兒子娶什麼樣的媳婦沒有?何必再同一個離了心的女人繼續糾纏下去?”
宋家先前心疼女兒/妹子,一開始是跟他們家鬨騰不休,可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宋家幾個大小媳婦就不樂意了,便整天在家裡吵吵嚷嚷,宋氏母女倆沒辦法,到底是灰溜溜又回了洪家。
可夫妻倆因著還債的事情,一個險些被賣,一個被嶽家打斷腿,兩人是徹底離了心,現在夫妻倆還分房睡呢。
若非洪家老兩口精力不濟,兒子又癱在床上需要人照顧,他們都想將宋氏直接轟出去。
“啪——”
“唉,成,這事就照你說的辦。”
洪婆子一拍大腿,乾脆將麻袋口紮嚴實放到籮筐裡,自己躺床上將被子捂住腦袋,隻當眼不見心不煩。
洪老頭看她心疼的直抽氣,搖了搖頭,從角落裡扒拉出一堆稻草杆子蓋住籮筐,起身時將桌上的油燈吹滅。
屋外,
一道小小的身影正悄悄貼在門板上,直到裡麵沒了其他動靜,才踮著腳,彎腰一路走回西側的一間屋子內。
“娘!爺奶他們明早要去縣城把姑姑他們贖回來,剛剛還在屋裡裝糧食呢。”
小丫頭湊到宋氏耳邊,將洪家老兩口的話重複了一遍,除了有些聲音太低聽不見外,其餘都一五一十告訴宋氏。
宋氏聞言拳頭瞬間握緊,轉而又拍了拍女兒的腦袋,誇讚了幾句,便讓她先去睡覺。
而自己則是床邊枯坐了半宿,最後才幽幽的歎了口氣,慢慢躺回床上……
次日,東方欲曉。
洪家老兩口一個挑著擔子,一個在後頭跟著,兩人趁著村裡人還沒起來,便急匆匆往縣城裡趕。
待他們走到半路累得氣喘籲籲,就聽得後頭車軲轆滾動的聲音越來越近,才轉頭就看到昨日同姓紹的站一處的四名漢子,正駕著驢車後來居上,竟飛速從他們身邊經過。
“哎,幾位好漢——”
洪婆子伸著手,本想讓他們載一程,沒想到嘴剛張開,就吃了一口灰塵,那四人卻連理都沒理便嚕啦啦遠去。
“呸呸呸!都是些黑心肝的畜生,搭我們一程又能怎樣,偏故意裝聾子,狗/娘/養的,小心以後生兒子沒……”
洪婆子吐出嘴裡的泥沙,嘴裡喋喋不休咒罵著,一邊還得跟老伴兒輪流挑著擔子繼續往縣城方向走。
兩人好不容易來到城門口,結果又發現入城費漲價了。
“什麼?一個人竟要十文錢,他們怎麼不去搶呐。”
洪婆子驚呼出聲,說罷,又怕被守城門的士卒聽見,趕緊往後邊退了幾步。
而後,她才環顧四周,小心翼翼從懷裡掏出一個裹了好幾層破布的袋子,將其遞到老伴兒手中,隻道自己就在外邊等著,還能省點錢。
“那行,你且在這裡等著,我先去看看情況再說。”
洪老頭說著,挑起扁擔走到城門口老實交完錢,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