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掄!刺!掃!挑!江晨揮劍如電,將前方所遇的魔人儘數刺殺。
這般激烈的攻擊,必然會讓防守露出空缺,所以他身體上眨眼多出了十餘道傷口,鮮血迸灑。
他不管不顧,傾力衝刺,灰暗樸拙的長劍上下翻飛,不斷刺穿盔甲挑飛敵兵,所到之處刮起一片死亡的旋風。
蘇芸清緊隨其後,一雙手掌亦是極其可怕的兵器,直尋對方咽喉心臟等要害突破,協助江晨撕開魔人防禦,跟隨他殺出一條血染之路。
衝出半裡路後,他們闖入一團渾濁的霧氣當中,前方情景突然一變,敵人由龍淵戰士換成了漫山遍野的骷髏、僵屍,同樣氣勢洶洶,望不到儘頭。
但跟五階以上的魔人戰士比起來,這些低級死靈簡直溫順得如同家養的牛羊。即使它們數量再多,也難以給玄罡高手造成實質威脅。
蘇芸清一拳擊出去,帶起的勁風就把前麵一大片骷髏掀到了天上,再落下時已變成了一地骨頭零件。
她欣喜欲狂“我們竟然真的逃出來了!簡直像做夢一樣!阿曦,你看到了嗎?我們活下來了!”
她像發瘋一樣又蹦又跳,跑到一個半透明的幽靈麵前叫道“知道嗎,你已經死了!”
然後一拳打出去,拳頭上的玄罡氣勁當即讓那個幽靈形體破碎,灰飛煙滅。
接著她又轉頭對江晨說,“對不起我以前不該嫌棄你,其實伱長得也算人模狗樣!”
“……”江晨下意識地停下腳步,見她沒有給自己臉上來一拳的意思,才答,“謝謝誇獎。”
他心裡想,這女人的精力真是可怕,剛才還是一副快死掉的樣子,轉眼就又生龍活虎了。
此時還沒到鬆一口氣的時候,江晨直覺地感應到,前方死靈軍團的深處亦存在十分強悍的高手,而且數量不少,絕非此刻筋疲力竭的三人所能匹敵。
他當即喝道“往北走!”
隻有沿著魔人與死靈交戰的邊界,一直往北去,才能同時避開兩方的強者。
蘇芸清雖然處於半癲狂狀態,但也馬上明白了江晨的考慮,腳步立即一轉,改變原來前進的軌跡,往北麵射去。
奇峰突起之處,地藏尊者赤足矗立於峰頂,一身雪白衣衫在夜風中獵獵蕩揚,如瓊苞堆雪,身姿嬌柔美麗。
她身後盤旋著無數哭泣的陰魂,它們浮現各種驚恐扭曲的表情,掙紮哭叫著,尖利的聲音如訴如泣。
它們時而萎縮成模糊的一團,時而呈現出各種悲慘的模樣,那是無數人臨死之前的情形,有指甲尖利、手提頭顱的女屍,眼凸舌伸的亡靈,更多的是連屍身也不能完整的幽魂,白骨突出的斷肢、血淋淋的臟器、斷成幾截的殘軀,構成地獄般悲慘的景象。
更遠的地方,夜空都被陰魂占據,烏沉沉的一片,以各自的聲調呼喊著她的名字,彙合起來直刺人耳膜。
那些死靈並非實質上的幽魂,而是由她的神通所製造出的「往生領域」。
一切由她手中超度的生命,都會失去輪回的機會,淪為她領域的一部分。
僅憑這個領域,兩百魔人精兵在她眼中就不值一提。
所以,儘管下方的戰場上魔人精兵與亡靈軍團的廝殺到了最激烈的階段,卻沒有引起她絲毫興趣。
她幽深眼眸中投注的視線一直隨著戰場上兩個不起眼的小點移動,眼見他們隨著廝殺的浪潮中艱難起伏,渾水摸魚般越逃越遠,她嘴角微揚,輕笑出聲“嗬嗬!小家夥還挺狡猾。”
既然小蟲子已經被她看到,那麼也是該準備一下最後的葬禮了。
直到那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山嶺之後,地藏尊者的目光才落回戰場,看著以往銅皮鐵骨的屍兵在魔人重甲的衝鋒下變得如紙糊般脆弱,不由微微蹙眉。
兩百個五六階精英戰士結成戰陣的威力,比她預料得要強那麼一點。
遠遠望著魔人先鋒衝入屍兵中軍陣地,即將完全撕裂死靈領域,地藏尊者也不得不有所行動。
她的右手從長袖中伸出來。
那是一隻纖白如玉、柔若無骨、沒有任何瑕疵,可以讓無數文人墨客詩興大發的完美右手。
但在此刻,這隻美麗的右手卻喻示著絕望和死亡。
五根蔥嫩手指微微屈伸,無比優雅地結了一個咒印。
一圈黑暗的光暈自她潔白的掌心擴散開來,無聲無息地覆蓋山坡荒原,直至整個戰場。
黑光所及之處,土壤變得鬆軟,地麵開始下陷。
魔人的雙腳一踏上去,大半條腿都陷了進去,再也拔不出來。
處於迅猛衝鋒中的戰士突然被縛住雙腳,即便五階的高手也無法保持平衡,頓時被巨大的慣性帶得跌倒在地,帶著一身沉重的甲胄漸漸沉入地麵。
「貪婪沼澤」,重甲兵種的噩夢!
原本氣勢如虹的魔人先鋒隊在一瞬間就啞了火,熾烈激昂的口號轉變成慌亂驚恐的呼救聲。
在綿軟的沼澤中,縱使他們有百般勇武也無處發力,越掙紮越是陷得深,隻能眼睜睜地感受死神的腳步臨近。
就在這時候,魔人戰陣後方突然爆發出刺目的光芒,如蓮花綻放,一層層鋪展開來,普照大地。
光芒所耀之處,黑暗頃刻消散。
土地恢複了原狀,魔人戰士們奮力掀開土塊爬出來,驚魂未定下有些不知所措。
隨著將官們發令,才紛紛回歸陣列,預備再度衝鋒。
“觀音……又是你這賤人!”
山巔上的地藏冷哼一聲,一隻雪白的柔足往腳下岩石重重一頓,釋放出更為濃鬱的黑暗領域。
黑暗無聲擴張,與光明相撞,頓時展開了激烈的拉鋸戰。
…………
江晨和蘇芸清正倉皇逃命。
山路崎嶇難行,更有亡靈阻擾,一開始的興奮過後,兩人心頭重新蒙上陰影。如此多的亡靈,什麼時候才能看到儘頭?
蘇芸清開始還癲狂地叫罵,但時間長了,她的聲音逐漸低沉下去,跟江晨一樣歸於沉默。
耳邊風聲呼嘯,魔人的嘶吼與幽魂的哭泣越來越不真切,世界仿佛隻剩下急促的呼吸和腳步聲。
在生存的壓力下,兩人亡命狂奔,終於在東方第一縷曙光升起的時候,他們翻過山嶺,來到一個低窪地帶的草叢中,將魔人與亡靈廝殺的戰場徹底甩得看不見了。
蘇芸清扶著一塊豎起的石頭站穩,沒有立即坐下來,而是小心拍了拍林曦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問道“阿曦,你還好吧?”
之前在突圍中,林曦一聲不吭,讓蘇芸清的心情始終忐忑不安。
“我沒事。”林曦開口,她的聲音異常平靜,“隻是有點頭暈,你的速度太快了,我不太適應。”
“那你的傷?”
“都是皮外傷,不礙事。”
“那就好……”蘇芸清長長吐出一口氣,一句話沒說完,突然兩眼一閉,直挺挺栽倒下去。
林曦腳步踉蹌了一下,沒接住蘇芸清,反而被帶著一起摔倒了。
她支起上身,半跪著呼喚道“芸清,芸清?”
蘇芸清沒有反應,她體力透支、隻憑著一口真氣才堅持到現在,一旦鬆懈下來就直接昏迷過去。
林曦移過視線,發現江晨的狀況也沒比蘇芸清好多少。
江晨斜靠在一株小樹旁坐著,眼睛空茫無神,麵容微微扭曲,正努力壓抑著痛苦。
此前因繃緊神情而刻意忽略的傷痛,在這時一起暴發出來,渾身的骨頭都像要散架,整個人仿佛被掏空了一樣,頹然歪坐。
他雖然沒有像蘇芸清一樣暈迷,但也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之中,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江晨!江晨!不要暈過去!”林曦大聲喊。
她心裡又擔心又害怕,如果那兩人都陷入昏迷的話,在這荒山野嶺,萬一來一頭妖獸,自己就抵擋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