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不急。”江晨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三天之後,有你出力的時候。不過,可能會有一點危險。”
“隻要能幫上公子的忙,就算舍了這條賤命,奴家也一百個願意!”
瞧著安雲袖湊近江晨,一臉討好的模樣,旁邊的希寧不由蹙眉。
她雖具「觀心」之能,也分不清這位出自不動明王門下的前同僚究竟是有幾分真心實意。如果她也與自己一樣深懷仇恨、迫不得已,為何又能展露如此明媚燦爛的笑靨呢?
疑慮之際,她聽見靠近的腳步聲,略略收起心思,打量起那個畏畏縮縮的人影。
“見過江公子。”來者是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眉眼間略有一股妖異之氣,低頭盯著腳下,似乎不敢直視在座的三人,“在下城東徐良,來討一張留客柬。”
江晨看了他一眼,朝安雲袖點頭道:“給他。”
安雲袖對此人觀感頗好,遞過帖子的同時,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徐良是吧,你小子眼色不錯,這帖子一共隻寫了三十張,送一張少一張,萬金難求。回去告訴你那些夥計,手快有手慢無,再遲一步,哭爹喊娘也沒用了!”
“是,是。”年輕書生唯唯諾諾地應著,收好帖子,又行了一大禮,仍不敢抬頭,保持著俯身作揖的姿勢,緩緩倒退離去。
安雲袖轉過頭,眉飛色舞地道:“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過不了多久,公子的威名就能傳遍四野!”
江晨道:“想要真正把名聲傳出去,還得花點工夫。”
“公子隻管喝茶,有我和小寧妹妹出馬,片刻就能將它們收拾服帖。”安雲袖說著瞥了希寧一眼,“小寧你說是不是?”
沉默良久的希寧,眉梢始終未曾舒展,半晌方一抬眼,斜睨著江晨,緩緩道:“倘若是吃人吮血的惡妖來討帖子,你給不給?”
江晨含笑反問:“你覺得該不該給?”
希寧瞪著他:“現在是我問你!”
江晨沒再逗弄她,輕輕撫弄杯沿:“為什麼不給?”
希寧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遏製不住惱怒之色,提聲道:“那你這所謂的《逐妖令》又有什麼意義?還不是排除異己的手段!”
“飯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
江晨的解釋卻並未讓希寧釋懷,反而因為他那副波瀾不驚的平淡模樣,讓希寧愈發恨得牙癢癢的。
安雲袖拍了拍希寧的後背,好不容易安撫下她的怒氣,但江晨接踵而來的一句話,讓希寧臉色霎時變化——
“這麼久過去了,伱還是那樣暴躁易怒,一點長進也沒有。”
江晨說這話的時候,已經彆開了視線,似乎專注於杯中茶葉的沉浮。但希寧心中的怨憤,卻因這一句而徹底點燃。
她剛握緊拳頭,耳邊又飄來江晨不緊不慢的言語,“你的命不值錢,本來也早就該成孤魂野鬼,不過芸清似乎希望你活得久一點。她為你取了這個名字,你要是不懂珍惜,早早就把它帶進棺材,豈不白白辜負了芸清一番心意?”
希寧攥著拳頭又鬆開,深吸一口氣,道:“我會死在你後頭。”
喝完一盞茶,走出茶館,迎麵走來一對衣著講究的夫婦,朝江晨下拜行禮,自報姓名,也要來討兩張留客柬。
希寧盯著這對妖怪夫婦,冷冷地道:“妖氣渾濁,血腥味凝而不散,手上沾了好幾條人命。”
妖怪夫婦麵露緊張之色,其中男子惡狠狠地朝希寧齜牙:“臭丫頭,少管閒事。”
另一人朝江晨下拜求情:“公子明鑒,夫君殺人實屬無奈,隻為自保,絕無主動害人之心!”
江晨點點頭,令安雲袖送上帖子,轉頭朝希寧微笑:“你若想斬妖除魔,此刻就可以出手,我絕不阻攔。”
妖怪夫婦大驚,對視一眼,汗如雨下。
希寧道:“《逐妖令》明明是你下的。”
江晨道:“既然不想動手,那就彆多嘴。看破不說破,才是大智慧。”
他揮了揮手,妖怪夫婦如蒙大赦,拿著帖子忙不迭地告退跑遠了。
希寧呸了一口:“你也配談大智慧?”
江晨不跟她計較,望向街道的另一頭,眉頭微微皺起。
街道遠處,一個高大的身影默默望著這方,似乎在遲疑不決,不敢貿然靠近。
無需希寧提醒,江晨也看到了此妖身上濃鬱的煞氣和死氣,隔了這麼遠,那種臭味都讓人感覺到不適。
“它這麼快就來了?”
江晨本以為,以這頭妖魔的自大狂妄,不會把區區一張《逐妖令》放在眼裡,因此都做好了三天之後拿它來殺雞儆猴的打算。但不知是誰給它通風報信,它居然會主動找來。
希寧冷笑:“如果連這種貨色都拿到了留客柬,那你的《逐妖令》就真的成了一個笑話。”
“笑就笑吧。”江晨搖搖頭,“不過這味道實在熏人,我們離它遠點。”
望著一男兩女遠去,高大妖魔懊惱地跺了跺腳,一拳砸塌了街邊牆壁。
走過兩條街,安雲袖長長舒出一口氣:“它沒有跟上來。”
“算它識相。”江晨笑了笑,“也省了小寧一肚子牢騷。”
希寧沒有笑,她依舊板著臉,視線掃過街道左邊的店鋪酒樓,最後盯住其中一處,沉聲道:“你們有沒有聞到屍臭味?”
“屍臭味?沒聞到啊!倒是有些花香和酒香。”
希寧道:“不是普通的屍臭,比剛才那妖怪還濃鬱得多,以花香和酒氣為掩蓋,不讓普通人察覺。”
“可能又有誰殺人藏屍了吧,要不要去衙門報個案?”江晨指著酒樓門口一輛華貴的馬車,“那是雅二小姐的馬車吧,她就在裡麵,你可以去跟她告知一聲。”
希寧聽出了江晨的敷衍,輕哼一聲:“這種親近佳人的好機會,還是留給你這位惜花公子吧。”
酒樓雅間。
尉遲雅與一位白衣男子相對而坐。
那白衣男子麵如冠玉,散發撫琴,一雙修長手掌撥弄琴弦,輕攏慢撚,閒適悠然。
尉遲雅斜倚桌前,一隻手托著腮,另一隻手拿著酒壺往嘴裡倒。
這般喝酒姿態,若是放在彆人身上,定顯得粗鄙不堪,但由她這位英姿颯爽的女將軍做來,則透出不羈灑脫,沒有半分不自在。
一曲終了,尉遲雅已喝了小半壺酒,星眸略顯迷離,放下酒壺,拊掌讚道:“獨孤先生的琴藝,愈發讓人高山仰止了。”
白衣男子雙手按在琴弦上,微微一笑:“說吧,又遇到了什麼煩心事?”
尉遲雅道:“你這麼聰明的人,一定已經猜出我的來意。”
“因為惜花公子?”
“這兩天城裡傳得沸沸揚揚,你也聽說了吧?”
白衣男子點點頭,又搖搖頭:“都是些捕風捉影的謠言,惜花公子如果對你有意,根本不用等到今天。”
尉遲雅笑道:“世人都說,一個女人隻要與惜花公子對視三眼,就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我跟他打交道不止一個照麵,按照他們的說法,肯定是不乾淨了。你就一點也不擔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