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菜鍋彆用拖把頭圖省事了,說了幾遍啊。”
“大姨,你摘菜的時候能不能彆擤鼻涕了,洗洗手吧。”
“叔,廠子裡讓你采購菜,你不能把自家地裡不新鮮的菜送過來啊,你看看都蔫的成啥樣了……”
食堂,一名二十多歲的女生指揮著後廚的衛生,苗條的身段,瓜子臉,眼神很犀利,按照後世網絡詞語來說,一看就是女總裁的範。
這位是李峰三姨家的大女兒,張春華。
她爸爸是最早的一批下鄉知青,留在了農村當老師。這讓她的學識和格局也有所不同,早年考上中專後,被分配進了紡織廠工作,沒幾年就當了小領導。但又突然辭職了,自那以後就找不到工作了。
幫廚的大媽大叔聽見張春華又叨叨了,不由埋怨起來,“這麼講究乾嘛,吃不死人。”
“李家老爺子都沒說我們啥,你一個外道人,規矩咋這麼多。”
“菜是蔫了點,可又不影響吃……”
所有人都覺得這姑娘太‘欺負’人了,俺們在家做飯也沒這麼多講究,這又不是生產車間,用得著講究這麼多衛生啊。飯菜好吃就行,吃進肚子不拉肚子就行,哪來那麼多這不行那不行。分明是借著李家親戚的光,故意刁難我們。
“我家大爺爺讓我管食堂衛生,那我肯定要負責啊。”
張春華認真無比的說,又轉而語氣柔和:“咱們是食堂,天天管那麼多人吃飯,要是不注意衛生,吃壞了肚子,多不好啊。咱們生產車間都那麼講究衛生,食堂也不能比他們差吧,不然人家會嘲笑我們的……”
這話倒是讓一眾嬸子叔叔不說話了。
威龍食品廠的衛生要求是很高的,他們都知道,生產車間那邊誰要是犯了錯誤,沒有做好衛生,都要被罰款,甚至開除。食堂這邊一直沒這種要求,他們也就得過且過,覺得不需要照著生產車間的衛生標準執行,沒想到來了個小丫頭,非要按照生產車間的衛生標準搞食堂,不讓吐痰,擤鼻涕,做飯的時候還讓戴口罩,那不悶死人了啊。自然惹來埋怨。
“那也不用這麼嚴格吧。”
“就是,就是,都是農村人,又不是城裡人,哪來那麼多講究,李老爺子不都沒說啥嘛?”
“俺們做了幾十年的飯,哪有那麼多講究……”
一眾人嘀嘀咕咕,甚至故意大聲的提出不滿。想讓張春華難堪。
張春華絲毫不懼,“講衛生哪分農村人,城裡人啊,怎麼滴,咱們農村人比城裡人低一等啊?非得他們城裡人才能講衛生,咱們不能講衛生啊……”
叔叔嬸子們立馬急了,“那肯定不是。”
“我們農村人也講衛生。”
“城裡人又不比我們多三頭六臂,他們講衛生,我們也講衛生……”
張春華笑著說:“這不就結了嘛,講衛生隻有好處,沒有壞處,那乾嘛不講衛生。城裡人還拿咱們農村人不講衛生嘲諷我們,我們哪能讓他們看不起,我們必須比他們還要講衛生才行,這食堂比他們城裡人吃的食堂還要乾淨,漂亮,整齊,衛生才行,讓他們城裡人瞧了都要豎大拇指,說咱們衛生環境好,說咱們比他們城裡人還講究……”
後廚的人聽的熱血沸騰,“對,是這麼個理。”
“我們農村人不比他們城裡人差。”
“誰也彆想瞧不起我們,早就不是舊社會了……”
張春華見大家的情緒被調動起來了,不禁鬆了口氣,“好了,好了,咱們做好自己的衛生就行,馬上就要中午了,大家抓緊備菜做飯吧,采購的叔,你不能再拿蔫了吧唧的菜了,不然錢可不能給你這麼記了……”
“彆啊,我菜是蔫了點,可都是要好菜……”
“叔,新鮮的菜和蔫了的菜可不是一個價。”
“成,成,我下次給你整新鮮的成吧,價可不能變……”
後廚門口,從頭到尾聽了前因後果的李峰驚訝不已,眼前一亮,我這表姐有點能耐啊。軟硬兼施,還能帶節奏,拉情緒,也是個人才了。不愧是國企出身。隻是為何不乾了呢,還跑我這裡‘屈尊’。
他也不太了解張春華這個遠房表姐,隻記得都說她在紡織廠當過領導,一個月賺不少錢,後來突然不乾了,也沒找到什麼好工作,但90年代做生意,又發了家,找了個體製內的丈夫,搬到了魔都生活……
“看來是我需要的人才啊。”李峰暗暗嘀咕。
自己手頭無人可用,我這表姐看起來倒是有幾分本事。等我看看人品如何,讓她幫我管廠子好了。
李衛國見孫子表情沒有不高興,反而露出感興趣的眼神,不禁鬆了口氣,心說張春華這孩子比那倆親戚靠譜許多,沒讓我又丟一次老臉。
“姐。”
李峰推門而入,笑著和張春華打招呼。
“你是,小峰吧,好幾年沒見了,你可真的長大了……”張春華見老爺子李衛國和一名年輕男生走進來,起先沒認出來李峰,瞧模樣倒是熟悉,聽他叫姐,才敢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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