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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撐著接下阮瑤一擊,黑貓性命垂危,它隻能勉強保持意識。
它聽見阮瑤一遍一遍喊它,喊它笨貓貓。
時光像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靜謐的夜晚,月亮在天上灑下清輝,四周的草叢裡隱約能聽見蟬鳴。
它和女孩,即使什麼也不說,看著月亮也能看上一整晚。
幽鬼之力像流水一樣從它身體裡注入、泄出。
黑貓費力地睜開眼睛,想要回應帶著微小笑容朝它張開雙臂的女孩,可等它看清眼前的景象,心底的那個夢便再次破碎了。
過去的時光永遠不會再回來,人和事改變了,便再也回不到過去的模樣。
抱著它的懷抱仍舊是溫暖無比的。
可她已經不是它的小女孩了。
就像阮瑤不是吳念陽。
力量被奪走之後,黑貓是趁阮瑤不注意,自己走的。
在昏迷時它並非沒聽見她在它耳邊說的那些、對未來的美好宏願,可它要辜負她了,就像她將錐子刺進它身體時辜負它那樣。
被紫雷打碎的骨頭還沒愈合完全,黑貓跌跌撞撞,用血跡斑斑的爪子在地上抓,勉強跑到一戶陌生的人家。
小小的院子裡一顆大樹幾乎占據半個院落。
不高的門檻,卻足以將它拒之門外。
黑貓心灰意冷之時,一雙幼小的手抓住它的皮毛,那雙手的動作並不溫柔,完全就是小孩子的玩耍抓拿,因此痛得它渾身直打顫。
快昏厥時它抬頭對上一雙烏黑的眼睛,乾淨的沒有沾染上人世間的任何塵埃。
“娘…親…毛…毛…”
幼小的孩子牙牙學語,本是常事,可在屋子裡的盲眼婦人卻慌了神,她驚恐地摸著牆壁走了過來。
“囡囡!娘親是不是說過,少說話不說話!”
麵對婦人無神卻急迫的雙眼,孩子歪了歪頭,揪起黑貓的皮毛,“毛毛……”
婦人一把捂住孩子的嘴,要將孩子抱進屋子裡,孩子卻揪著黑貓不願意鬆手。
“毛毛…毛毛……”
皮肉被拉扯加上原本的傷,黑貓從未忍受過那樣的痛苦。
婦人無奈,最終連帶著黑貓一起抱進屋內。
“貓給你,囡囡不能再說話了。”
孩子像能聽懂一般點點頭,然後眼巴巴地望著婦人走到大堂去擇菜。
之後孩子也沒有再對黑貓產生興趣,隻是一個勁兒地盯著大堂的婦人。
忙碌的婦人,和守在婦人身邊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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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黑貓對這個家最初的印象。
黑貓每每想起這個畫麵時,都忍不住想,這個孩子並不像阮瑤那樣喜歡它,卻在關鍵時候幫了它。
……是不是上天專門派來救它的……
透過窗子,黑貓能看見阮瑤拖著渾身血汙的身體滿村子地找它。
她的父親向來是冷酷無情的,不會管她,它的傷勢有阮瑤照顧,至少還在恢複,而阮瑤的傷勢……
在她將力量完全與身體融和之前,都隻會不斷惡化下去。
“笨貓貓”的呼喊聲在村子裡不斷響徹,一開始是焦急的,後麵漸漸變得害怕,最後就隻剩下歇斯底裡的絕望。
“你要離開我是不是?!你恨我?!你恨我!”
“我也恨你!你背叛了我!我不會原諒你!這一輩都不會!”
村裡的人都以為她瘋了,唯恐避之不及。
阮瑤的瘋狂從正午持續到太陽落下,乾完活回來的吳老三在路上直接將她打得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然後將人拖回家裡。
黑貓看見青石板的長長的血痕。
那不隻是她父親毆打她留下的,還有之前她一遍遍在村裡走來走去的疾呼。
“笨貓貓。”
她終究沒能成為照耀它的月亮,反而成為它餘生,永遠也甩不開的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