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後悔已晚
第220章後悔已晚
李牧休的身體微微顫抖,但隻是挺立在那裡,沒有說話。
李蕭然掙紮了下手臂,卻沒能掙脫,他看了眼二哥,卻看到那眸子下極致的悲傷,他心中震動,稍稍清醒了幾分。
再看到身下氣息衰微渾身鮮血的李天罡,他怔怔地出神,最終卻是頹然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他知道,大哥再也回不來了。
這些年鎮守歿河,多次嘗試通關都失敗,為的是什麼?
不就是希望將大哥接引回家嗎?
但如今,都回不去了……
“啊啊!!”
李蕭然仰天怒嘯,血淚流淌。
李牧休沒說話,隻是如石頭般默默站著,關外的風卷來,掠過三人身上,又輕飄飄地飛走。
許久,許久…
李牧休看著依然躺在深坑中,臉上滿是血水的李天罡,道:“你就打算在這躺一輩子麼,沒死的話就站起來。”
李天罡身體微顫,卻是慢慢地坐了起來,抹去了臉上的血和淚。
他看著旁邊如石頭般頹然跌坐的李蕭然,還有已經麵無表情的李牧休,他悲從心中來,但他忍住了,他知道自己還是李家真龍。
既然是真龍就必須撐起來,所有人都能倒下,唯有真龍不能倒下,這就是真龍需要背負的責任。
“我要去找昊兒。”
李天罡從地上爬起,剛站起便搖搖欲墜了一下,險些沒站穩,但很快他便運轉真力,修複身體。
他深吸了口氣,咬著牙道:“我一定會將昊兒帶回來,然後將真龍傳承給他,父親想看的盛世,我李天罡無能,隻怕無法完成父親夙願,隻能交給昊兒了。”
李蕭然頹然麻木地看著遠處,眼神沒有絲毫變化,像是渾然沒聽見。
李牧休麵無表情,道:“現在老四出來,是反攻境外歿河妖魔的好時機,你不打算去坐鎮麼?”
李天罡看向他,從這位二叔毫無變化的眼眸中,看不出他內心的想法,他嘲弄地笑了笑,道:
“也不差我一個,有五哥在那裡坐鎮,還有兩位皇子,暗處還有你……父親說的對,當初我能為青青破例失法,如今為了昊兒,我也能辦到!”
“我是他爹,為他破法一次又如何?”
李牧休的眼神慢慢轉動,盯著他,眼底漸漸有冷意泛起:“若你當初就能有這樣的想法,何至於今日?”
李天罡心中抽痛,低聲道:“二叔,是我先前獨斷莽撞,傷了昊兒的心,也傷了您的心,請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好嗎?”
李牧休看著他此刻態度卑微的模樣,先前情緒收斂到毫無情感的眼眸中,此刻反倒是露出陣陣悲傷痛苦:
“你爹死在這裡了,你能彌補嗎?”
輕輕的一句話,卻讓李天罡心中狠狠一震,如重錘敲打,渾身血液都似乎凝固。
英魂消亡,如同魂飛魄散,如何彌補?
他知道李牧休這話的意思,人死無法彌補,那心死呢,又如何能彌補?
一想到此處,他的身體便顫抖起來,在燕北征戰十幾年,他都未曾膽怯,但此刻卻有種害怕和恐懼的感覺。
難道說,他造成的過失,已經無法彌補?
“不會的,昊兒是我兒子,雖然我打了他,但爹也打過我,我何曾怨恨過爹,我們是父子啊,他一定會原諒我的……”
李天罡呢喃道。
“大哥打你,是愛你,是伱犯錯了,是對你寄予厚望,偶爾打你,罰你,也會讓其他兄弟偷偷去關心你。”
李牧休眼眸中的悲傷難以掩蓋:“可昊兒呢,他被人毒害,是他犯錯的嗎?你真正關心過他嗎,了解過他嗎?他喜歡吃什麼菜,喜歡去城裡的哪條街遊玩,你知道嗎?”
“你隻想讓他背負起李家,你自己難道不清楚,這是多麼沉重的擔子?當初你父親抉擇,將小九定為真龍時,你可知道他背後有多麼無奈,多麼為小九心痛,他可是好幾個月都沒睡安穩的!!”
李天罡怔住,父親……為九弟繼承真龍而難過嗎?
“你若對昊兒有真情,昊兒又何至於離開,那孩子可是一點點恩情,都會記在心上的!”
“他早已看透你了,那孩子遠比你想象的聰明,你將他當做孩子看待,殊不知昊兒遠超其他孩子優秀,我待他亦如老友般相處,你又怎能如此輕視他,如此偏執地對待他!”
聽到李牧休這悲憤的話,李天罡心中顫抖,越來越有種難言的情緒湧上心頭,像是恐懼的大手,攥住了他的心臟。
若是先前,他可能會覺得是李牧休偏袒那孩子,但如今經曆種種,拯救涼州,昊天戰旗到處飄揚,從那些妖魔口中得知那少年的威名,早已不遜色他們這些馳騁多年的大將,甚至更勝過!
十五歲,已經能達到這種程度,甚至連他最自豪的九弟,都被李昊的天資完全蓋壓。
如今,連早已戰亡的父親都對那孩子如此青睞,甚至不惜將力量傳承給他,都要讓他將李昊追回,這讓他陡然間清醒過來,原本遮蔽在眼前的那層偏見,被那一巴掌給撕扯了下來。
此時此刻,他才終於意識到,他錯了。
他太過執著提升那孩子的實力,卻忽略了那孩子的感受。
“我,我要去找回他……”
李天罡攥緊了拳頭,眼眶有些微微泛紅:“他會原諒我的,我們畢竟是父子,他不會一直記仇的……”
“若真能記仇,也許還能挽回,就怕那孩子,甚至都不記恨你了。”
李牧休眼中悲傷,道:“你一直沒有將他離家出走真正當回事,但你可知道,他在那院子裡獨自等了你十四年,他等來了什麼?他踏出李家,又遭遇了多少的凶險,是否險些身死,這些你我都不知道。”
“但他一年就能達到這種修為,沒有生死間的恐懼和逼迫,又怎麼能如此急速蛻變?”
“你當生死如兒戲嗎?”
“你難道不能想象麵臨生死時,心情該何等絕望和憤怒嗎,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能真正明白,你早已真正失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