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由於喝了太多酒的關係,李信有些大舌頭,不過勉強還可以讓人聽清他在說什麼。
陳幼瀾一怔:怎麼又做起詩來了?這個男人的才華到底多到什麼程度啊?已經到了這種就算醉得一塌糊塗了,詩句也能自然而然地流淌出來的地步了嗎?
說起來也有些慚愧,自從聽過李信做的詩,以及他那番關於詩詞文章毫無用處的言論之後,陳幼瀾這段時間以來竟然真的很久沒有再寫過新的詩了,因為她自認寫不出跟李信一樣好的詩句,自然就羞於再提筆。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李信又吐出一句。
陳幼瀾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她偶然間聽見的這兩句詩並不是前兩句,而是後兩句。
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沒多久,李信的嘴唇又動了,隻不過聲音變得更加低沉模糊,陳幼瀾必須屏氣凝神,豎起耳朵,還讓小鈴和潤娘暫時停下手中的動作,才勉強聽清了李信的話。
他說的是:“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
原來不是絕句,而是律詩。陳幼瀾終於恍然大悟。
“這下首聯、頷聯、頸聯都齊了,隻差一句尾聯了。”她這樣想道。
然而,李信這時候卻仿佛故意一般,突然熄火了,隻剩下嘴唇顫動著,卻絲毫不出聲音,顯然已經魂飛天外,隻剩下肉身在此自顧自活動了。哪怕陳幼瀾靠近到李信的身旁,彎下腰貼近他的臉,她也什麼都聽不清,隻能聽見細碎而雜亂的氣聲。
良久,陳幼瀾隻好無奈地直起身子。
這時候,小鈴湊到陳幼瀾耳邊道:“王爺這邊已經差不多了,那小姐和奴婢怎麼辦呢?現在已經過了宵禁的時候了,我們回不去了。”
陳幼瀾臉色倒是沒有什麼異動。事實上,她早早就想到了這件事,隻是剛才沒辦法扔下李信等人不管而已。
她看了小鈴一眼,道:“還能怎麼辦?好在咱家的馬車還在外麵候著,有爹爹的令牌,巡街的武侯恐怕不會深究,更不敢阻攔。到時候咱們回到家,該怎麼挨罵就怎麼挨罵吧。”
兩人商量已定,陳幼瀾扭頭又看了身旁床榻上的李信一眼。他似乎已經很老實地睡著了,雙唇微微抿著,顯然沒有半點把吞掉的最後一句詩給吐出來的意思——當然,要是陳幼瀾知道李信剛才念的是一首、長詩,她缺的還不止最後一句,也不知會有什麼感受。
陳幼瀾歎了口氣,對小鈴使了個眼色,小聲道:“走吧。”
說著,小鈴點點頭,先向外走去,陳幼瀾邁步跟上。誰料,她剛走出一步,就突然覺得自己的衣角被什麼東西拽住了,回頭一看,臉色登時變得緋紅。
那拽住陳幼瀾衣角的,不是彆人,正是李信。
他一邊躺在床上睡著,一邊伸出一隻手,死死地拽住了陳幼瀾的衣角,沒有絲毫放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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