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仍是左中右三路進軍,左右兩軍分彆由雍州刺史侯莫陳崇、華州刺史宇文導統率,宇文泰自領中軍,在整個渭北平原鋪開,形成浩浩蕩蕩的行軍軍陣。
李泰作為公府衛官,跟隨中軍行止。
此行田獵將大量典禮文物拋在了櫟陽,李泰那一身儀甲班劍等禮器也交還回去,換上了一身輕便的兩當鎧,總算是略具防護力。稍弓弓弦也發下來,以供射獵。
除此之外,他們這些公府衛官還下發了一麵人頭大小的小鼓,可以直接掛在馬鞍上敲擊、號令部伍進退,名字叫做鼙鼓。
白居易詩“漁陽鼙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講的就是這種鼓了。
軍將們敲鼓,士伍們則分發鐃鈸,弄出動靜來驚嚇驅逐山林之間棲息遊蕩的野獸。
田獵範圍這樣廣闊,諸軍將士們主要還是在行軍中繼續練習行營離合之法,交叉圍堵將四方野獸驅逐到中央區域來。如果所部負責的區域逃逸野獸太多,便要受到軍法的懲戒。
行軍兩日,真正能夠縱情馳獵的,主要還是那些大將們並其精銳部曲,看著那些被射殺的鮮血淋漓的野獸被成車成車的運回中軍,李泰自是心癢難耐。
他此身本就有著不俗的弓馬底子,之前鄉居為了跑路準備也一直勤練,現在到了田獵環節卻是英雄無用武之地,真是有點高手寂寞。瞧著那些斬獲豐厚的軍將們歸營炫耀,真是有點高手寂寞。
在行軍的第三天,大軍已經抵達荊原的東部邊緣,大行台終於駐軍下來,號令諸公府並諸軍精揀賁士,各自入場狩獵,並且獵獲最豐厚的隊伍賞賜兩百匹絹。
得此軍令,李泰並其部曲們都是興奮不已,忙不迭的準備行獵裝備。幾天冷板凳坐下來,高仲密也是技癢難耐,但因要追從大行台行止,隻是激勵府員若能拔頭籌,他也另有獎賞。
李泰剛剛縛甲完畢,裝滿一胡祿三十枝箭矢,便見長史念華也披掛完畢,便笑語道:“長史可願競技一番?”
念華雖然頗有洛下貴公子的風度做派,但也正當青壯少年,聽到這話便與李泰擊掌為約。
他先點選十人縱馬馳出,還未抵達劃定的狩獵範圍,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連串嘈雜的讚歎驚呼聲,回頭便見李泰也正率部馳出。
“莫非獨孤開府出獵?”
左近有軍卒見此遊馳畫麵,便有人忍不住的驚呼一聲,但旋即就遭到左近袍澤的嘲諷:“獨孤開府位高威重,盛年正當,豈是英俊少年模樣!”
李泰輕甲於身,少年英武健美的身姿跨坐馬背,因恐視線遮擋未著兜鍪,隻以簡便幅巾纏裹發髻,疾風撲麵、兩眼微瞑,劍眉隱蹙、雙唇緊閉。
一身戎裝穿戴,使得本就英俊不俗的麵貌更顯陽剛銳氣,乍一策馬入場,便成為了左近關注焦點。
好美之心,人皆有之,一時間不乏騎士策馬行近、細觀風采,原本十人的狩獵小隊,突然間壯大到百數人之多。
“李郎莫非要因眾取勝?”
當見李泰策馬行近,念華瞧了一眼他身後壯大十數倍的隊伍,忍不住酸溜溜說道。
李泰回頭一瞧,頓時也是一樂,沒想到西魏軍隊中也有這麼多的顏狗。除了眉眼五官更順眼一些,他也隻是一個普通人罷了。
他勒馬頓住,回望追隨上來的眾人笑語道:“狩場廣闊,不患逐獵,諸位何苦循此競逐?”
“郎君神采英俊,引人親近,未知弓馬是否俊才如一?若不然,我等就要憑巧技騎行爭美,以奪群眾視望啊!”
一名軍將咧嘴大笑道,毫不掩飾要借李泰這個群眾視線焦點表現自己弓馬嫻熟、讓更多人看到的意圖。
這要命的好勝心啊!
李泰正自感慨著,忽然數丈外一灰影躍出草叢,他眼疾手快、張弓搭弦,疾矢飛出、瞬間便命中野兔腹部,將之釘死草叢中。
“好俊的射技!”
周遭看客眼見這一幕,忍不住擊掌喝彩,喝彩過後,也都明白李泰不是一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各自撥馬,訕訕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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