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耶,我不想!”
那娘子聽到父親舊事重提,便有些煩躁羞惱,嗔言一聲轉又低頭道:“阿耶都說諸弟仍幼、隻我最長,為什麼不把我留在戶裡,看顧他們成人?我也遠不是阿耶自誇的那類賢淑娘子,去了彆家免不了見惡翁姑,好事變壞、親做成仇……”
“這躁性的確還須修改,親長聲言未罷,不準隨便插話!”
獨孤信也皺眉薄斥一聲,然後才又繼續說道:“你早晚要為彆家新婦,要為自己夫主、兒女操持家計。此故門中家事用度,自然不勞你長作顧望,但也絕不會就此便成陌路。我家情勢不比彆家雄厚,親中不器少類偶或失教行錯,管教規正,你也情不能辭!”
“我、我記得了,但是阿耶,我不想……”
那小娘子低垂著頭,有些委屈的說道。
獨孤信瞧這幅樣子,便有些氣不打一處來,皺眉道:“你知我說誰家,便隻說不想!若懼見翁姑,給你擇一戶中無此恩親者可好?”
“我、我也不是此意,彆家親情圓滿,哪能因我一個,損害人家天倫……”
那小娘子又低著頭,小聲滴咕著,但突然話音一頓,螓首微側窺一眼阿耶神情,繼而便小心翼翼道:“阿耶不是戲言?可還說要讓我管教少弟們,如果夫家親勢本就薄弱,我怕也沒有這樣閒情。但如果、如果……要做到阿耶的期許,那可得要極出色夫主。我是很想、非常想不讓阿耶失望……”
瞧這娘子吞吞吐吐,怯不敢言又按捺不住的樣子,獨孤信壓低聲調的悶笑兩聲:“父女之間,何不可言?贈你虎皮那小子如何?”
“這、這……阿耶知、一定是伏陀,隻能是他!這虎皮收到時,我隻同他……”
妙音娘子聽到這話,先是兩眼瞪圓,一副難以置信的驚詫模樣,轉又既喜且羞,一時間竟有些語無倫次。
獨孤信冷笑起來:“浮躁小子恐人不知其事,合城誰不知他搏殺一虎!我是瞧不起這份躁性,但他總算還知情趣、不薄故情,尚算可觀。年少氣盛、不知收斂,屢惡於群眾,若無強勢幫扶……你想說什麼?我不說了,聽你說。”
妙音娘子聽到阿耶連番數落,秀眉已經深蹙起來,但見阿耶不悅頓聲,心情卻又緊張起來,連連擺手道:“我不說、沒話說,聽阿耶說、繼續說!”
獨孤信自是很爽快的將李泰數落了一通,儘興之後才又歎息道:“於諸時流明鑒者眼中,此子雖有諸多不足,倒也算是有幾處可取。若能嚴加督促管教,倒也可期成才。”
“是的、是的,阿耶說得對!”
妙音娘子壓下心中的不忿,連連點頭附和道,但又不乏羞澀忐忑的發問道:“阿耶怎麼突然想到這樁事?是不是、李郎他,如果是,那可真討厭,我都沒想過,全沒準備呢!但、但阿耶都應許了,我也隻能聽從。”
嘴上這麼說著,但那嘴角卻顫著穩不住。
“我還沒應呢,我家娘子自非俗物,豈可尋常訪得!”
瞧這娘子喜不自勝的模樣,獨孤信也頗受此感染,心情變得有些輕快。
妙音娘子聽到這話後則有些情急,兩隻小手攥住裙帶便說道:“唉,我也隻是一般人物、尋常人……隻是阿耶英明、阿耶威風,我幸巧生在這門戶裡,除此全不非凡。人家求訪也隻是敬重阿耶,我卻沒有妙質值得阿耶自矜。”
獨孤信本是戲言,但見這小娘子如此情急表態,還是不免好奇的詢問道:“那小子縱使幾處可觀,但也談不上人間舍此絕無,值得如此急迫傾心?”
那小娘子聽到這話,也是愣了一愣,似乎從沒有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過半晌後才又緩緩說道:“戶裡因有阿耶,哪類人物風采,望去都是尋常。
但李郎就是不同,阿耶問我,我真不知,實在沒有確鑿哪處,但又仿佛處處,思之見之,滿心歡喜。阿耶若肯放我做伴久時,或許可能品味出一個答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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