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對於這一次曆史上的涼州之亂隻知梗概,細節上所知不多。他隻記得獨孤信率領大軍進入涼州,然後便著令部下們羊攻州城,他自己則率眾從彆處發起攻勢,很順利便將這場叛亂平定下來,並沒有釀生出更大的禍患。
但見獨孤信神情嚴肅,而且還在擔心吐穀渾會否牽涉其中,他也不敢將此做等閒視之,想要為此儘一份力,便接過獨孤信遞來的事簿認真瀏覽一番。
這事簿上所記載的事情多是軍務,諸如走訪氐羌諸部征募人馬、盤點防城武庫整裝備戰等等。
事情雖然挺多,也都挺重要,但李泰翻看了一圈後發現真正適合自己的卻是沒有幾個,倒也不是他挑剔,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對人對事都不熟悉。
隴右這裡又沒有一個規範具體的行事章程,一樣的事情交給不同的人去做,結果就有可能大不相同。
諸如征募氐羌人馬部曲,換了一個於諸胡部頗具威望的將領可能輕鬆就招取數千上萬,但李泰若去的話,可能就匹馬難得,實在是無臉可刷。
李泰是個什麼情況,獨孤信當然明白,但仍遞給李泰這樣一份任務單,顯然不是為了期待他能發揮主觀能動性選出一個貼合自己情況的任務。
所以李泰在將這事簿瀏覽一番、將事情項目略作了解後,便也沒有再勞心糾結該要選擇什麼事做,而是直接拱手對獨孤信說道:“卑職雖然初來乍到,但也不懼任艱,全憑使君安排,一定不負所命!”
獨孤信聽到這話後便又微笑起來,也沒有從他遞給李泰的事簿中選擇事情,而是拍拍他肩膀說道:“府中諸事繁忙,我也分身乏術,不便長留府中,人或入此難見,許多事情因此耽擱。
伯山到來可謂大大緩解了我的困擾,你便代我留守府中,凡需即刻批複之事,都由你在桉決斷,不能決者可以兼采眾計、或者使人書告於我。”
李泰聞言後不免驚了一驚,連忙起身道:“如此重任,卑職恐不能當啊。此間人事我本就頗有陌生,定亂在即、事皆劇要,若是決斷有誤而累及大事則罪莫大焉,實在不敢擅掌樞機之重,願憑勇力充列下陣……”
“人非生而知之,哪能事事了然於懷?但隻要不失利弊的明鑒,事皆可斷。若是旁人,貿然托以留守事宜,我的確會擔心不能儘責。但伯山你並非不諳世事之類,之前履曆也是豐富宏大,相信你也必能勝任此間!”
】
獨孤信也站起身來,拍拍他肩膀鼓勵說道,並且眼神中泛起幾分深沉怪異之色,口中冷笑說道:“有人以為我翁婿仍然情義短淺,多有邪計滋生之處。心懷不必儘付於言,我自將伯山你視作心腹,若有所需,事業、性命皆可托付於你!”
儘管眼下談不上什麼生死存亡、性命相托的險惡情況,但聽到獨孤信如此表態後,李泰也是忍不住的心生感動,並非出於利弊而是基於感情的對獨孤信生出親近之感。
這一話題翁婿兩個談過不止一次,雖然各有表態,但究竟有沒有完全消除了心中的芥蒂也是不好說。獨孤信這一次用實際行動來證明,完全不介意李泰作為他的權位留守與備選,讓李泰既感動,同時也放下了心。
李泰自知這樣的安排象征意義要大過了實際意義,除了自己之外,獨孤信當然還得安排能力足夠同時又信得過的幕僚來輔助自己。
於是他便也不再拘泥,直接點頭應聲道:“丈人既然將事付我,我一定竭儘所能不負所托!秦州事宜或不宏大於我,但也絕不會折損於我!”
雖然說這一安排讓他肩上責任驟增,但他也並非沒有經曆過獨當一麵,跟自己從無到有建立起來的三防城相比,隴右無非也就是人多了些、事多了些。
他連皇帝位子都頗有圖謀,區區一個秦州留守也算不了什麼,唯一有點可惜的,就是如果留守秦州的話,這平定涼州的第一線功勞顯然是混不上了。
不過跟執掌一大軍州的體驗經曆相比,這一點戰場上的功勳倒也算不了什麼,再說稍後向朝廷遞交功簿時,都是自家人在編寫,他想排在哪裡自然就能排在哪裡。蕭何雖不披甲上陣,論功也是勳臣第一啊。
獨孤信眼見李泰不畏擔當,不由得也是笑逐顏開:“今夜且先早早休息,明日接手府務之後可就沒有閒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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